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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课显然一丝不苟。她大约在四年级时抹除了原本的口音,在五年时把单词用得和英国人没区别。
“你的口音还是很怪……亲爱的,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斯莱特林的孩子们多说话呢?你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
显然坎贝尔先生有自己的判断。
他像英国人鄙视美国人的口音一样,鄙视着法国口音,即使那是他的祖国。为此他用了全副精力,从女儿的口音中挑毛拣刺。凯瑟琳笑了笑,没人告诉他,在伦敦生活了七年后,他依旧摸不清英语里的重音。
“好吧,如果您执意要将我培养成一位英国管家。”
她耸耸肩,把剥剩下的锡箔纸叠好,放进口袋,自顾自地用母语回话:
“对了,我在几个月前把特伦斯甩了。”
离开国王十字火车站时,她最后一瞥中,看见了雷古勒斯。没人来接他。他平静地跟在小巴蒂和他母亲身后,像个被放逐的王亲。
……
凯瑟琳·坎贝尔和坎贝尔先生坐在餐桌两头,心有灵犀的相顾无言中,唯有法国名伶在黑胶中咿咿呀呀地独唱。
「我们黄金般的十八世纪/一去不复返/大马士革和君士坦丁堡/麻风病人/死狗和鼠疫」
家养小精灵撤下餐具,餐桌变成适合议事的长桌。可他擦了擦嘴,仍将女儿领到会客厅。
当初搬入英国的第一难关,是买房。
麻瓜有麻瓜的聚集地,巫师有巫师的欢乐场。坎贝尔先生一早就决定非伦敦不住。他不愿离群索居,也不愿远离纯血家族,最后只得花钱托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部部长,草拟,审批了一份文件,同意坎贝尔一家以交流身份入住伦敦,并为他们提供了一处完美的房产。
凯瑟琳在十岁那年,发现这处完美的房产竟然容不下一架钢琴。如果坎贝尔先生当初不是以天价购下,她其实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又过了一年,坎贝尔先生自己也对无法在家招待多位客人这事忍无可忍,他又花重金,悄悄请来魔法修缮队,用无痕伸展咒和加固咒,将可用空间足足增加了一倍。后来凯瑟琳才知道,这家魔法修缮队上一个成功的作品,可以追溯到骑士巴士。
她家的会客厅布局很像斯莱特林休息室——这二者都能看出地牢的影子。
高背椅让她如坐针毡。当她试图服服帖帖地躺在椅背上时,镀金大丽花会硌肿后脑勺;当她选择双臂枕在扶手上时,丘比特翅膀会割伤皮肤。
于是她只能像被关在铁处女里,缩紧身体,全神贯注地和坎贝尔先生谈话,力求快速结束。
坎贝尔先生坐在长沙发上,他掏出烟斗,打开烟钵,鼻尖耸动,回味了一遍饭前抽的烟丝余烬。凯瑟琳沉默地注视着他,直到他又掏出怀表,搁在桌子中央,才开口问她。
“你和布莱克家那个叛徒是什么关系?”
凯瑟琳盯着那枚怀表,滴滴答答,奔走不停。
什么关系?她也许会回答,是她的一个暂时无法结束的狩猎期,暂时无法抽身的白日梦。但这显然无法构成某种关系。他兴许被灌下一盅生死水,也不见得会梦见她几瞬。
但她清楚父亲此刻问这个问题目的何在。所以她平心静气地告诉他:
“是我非他不可的关系。”她没补上时间限定。
她亲眼目睹一股股青筋组成的十字架,从坎贝尔先生手背和额顶弹起,在长叹短吁和吞云吐雾中又慢慢消退。他不知什么时候,喜欢用这样的烟丝,昂贵,鲜有人知。他不是个暴发户,但他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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