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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啐道,“放屁,那烂册子不是你宝贝吗?恨不能夜夜抱着睡,会舍得卖了换钱?”

  “钱丞!”黄鹦急得想跺脚,碍于陈宗月一旁‘观战’,只好压着不发作,“你别跟我争可以吗……”她顿了顿,“那是我要送人的礼物。”

  “哪个大仙,够本事让你心头割爱……”钱丞自己说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高子谦?”

  这个高子谦是她在大学里认识的朋友,听说父亲是海市的体面商人,总之惦记他小表妹不是一两天,钱丞每逢见到他都要嗤一声‘吊靴鬼’,赶也赶不走,未料到他俩是情投意合?

  黄鹦分明提了一口气,却迟迟未有辩驳,随即一道像极钢笔的影子,从她余光中飞出去,越过围栏,掉进了一楼养着巨骨舌鱼的水池里。

  嗵一声,似鹅毛飘落般,慢慢下沉。

  表兄妹一齐扑向了围栏,而扔笔之徒——陈宗月稳坐如山,扭头往下望去。

  池中景致幽绿,大鱼摆尾,氧气泵制造着滚滚气泡,已经找不见钢笔的踪迹。

  钱丞呆愣一秒,朗声笑起。

  黄鹦也是愣,膝盖跪在了椅座上,扶着椅背,转头去瞪钱丞,却见他面露骇然,一把将她拽下来。

  她不及反应带了一下椅子,连退几步,眼睁睁瞧着这件古董,砸在地上。

  黄鹦愣上加愣,将视线移至陈宗月,果然,他脸色稍沉。

  这个时候又记起姑妈常说她,女孩子冒冒失失的,不招人喜欢。

  她与陈宗月初识,是在一年多以前——

  钱丞从梳打埠回来没几天,在这间新开茶楼里上班。

  正值暑假,光是茶楼敞开的门里透出清凉就够勾人,恰逢两个光膀工人搬着一面镜子进门,挡住了她,未被人发现有只小黄莺飞进茶楼。

  她看见钱丞的身影在三楼闪过,比搬镜子的工人先一步奔上楼梯。

  室内尚在修葺,黄鹦觉得木器漆是香的,吃东西又不拘小节,每层楼梯转角都有一盘切好的菠萝,放着是去味道,她直接捏起一块塞到嘴里。

  上了三楼,周围却安静无人,楼外自行车车铃响过,落山的太阳烧眼,但窗前挂的鸟笼吸引着她,里头是一只栗褐色的小鸟儿。

  黄鹦捏着夹鸟食的镊子逗它,忽地几句话语声传来,她看见不远处两扇门虚掩着,留出一道指节宽的缝。

  她放下镊子,猫着腰轻轻踱步过去,窥见茶室里有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打开一个黑箱子,年轻的直觉告诉她,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那箱子里一定装得全是钱。

  夏日黄昏,笼中鸟吹响了它的小哨子,黄鹦吓了一跳,才惊觉是有人踏着楼梯上来了。

  她直起腰张望四周,小皮鞋踩来踩去,却似裙摆飘扬没有声响,一排朝阳茶间连面帘子也没挂,没地方让她躲。

  来者是个身形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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