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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就是恐惧。
这样庞大的恐惧和迷茫,面对罪魁祸首,便演化为愤怒。只要火烧得够旺,就看不见薪柴下有什么。
而燕屿之所以说他“转移责任”,是因为这个过程中,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曼努埃尔本虫都是板上钉钉的帮凶。他带燕屿来到了母星、他救了燕屿、他拖住了蚁后给了燕屿行动的机会,他也想杀了蚁后,甚至那艘军舰,也是他留在附近的。哪怕法庭无法以此判定他的罪,可是曼努埃尔怎么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认为事情到了这一步与他无关?
所以曼努埃尔必然会被这一句话击破心理防线。
一切都在按计划中进行,曼努埃尔的情绪已经从宏观的罪,转移到个人的出发点上了。他编造了一个吊诡的自证陷阱给曼努埃尔,任何人被扣上这样的帽子,都会忍不住为自己辩驳。这就让燕屿硬生生找到了一点聊胜于无的主动权。
虽然仍然是在走钢丝,但他借此有了继续说话的机会。苟延残喘的每一秒,诡辩的每一秒,都是他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没发现曼努埃尔爱他,这该多么完美啊。
被扼住的咽喉火烧火燎地痛,但窒息不应该有反胃的并发症,他为什么会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胃是情绪器官,它在代替心脏痉挛。
燕屿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冷酷地继续说下去的:“木已成舟,虫族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既然要走向这条路,与其闭门造车,不如与这条路上走了几千年的人类学……”
曼努埃尔哭了。
燕屿猛然住嘴。
政治博弈总以冷酷和贪婪自得,但人类却以爱为种族最美好的核心。
爱。
人类存在了一千年,就用一千零一年去歌颂它。哪怕宇宙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他也会为自己拥有爱的能力而骄傲。
看看曼努埃尔流泪的眼睛,他怎么能继续说下去?他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正义?教会一头野兽什么是爱后,让他有了弱点,又践踏他的爱——这简直是世间最令人不耻的事了!
燕屿闭了闭眼,他唇齿间似乎也沾了泪意,让每个字都如同被打湿般沉重。
“……对不起。”他说。
室内陡然陷入了难熬的沉默,只有两声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曼努埃尔不懂,为什么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如风霜刀剑,摧肝断肠。他甚至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流出了眼泪——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恨他恨到想要把他扒皮拆骨,用最酷烈的手段把他生吞活剥。
但就像疼痛达到一定程度后身体会屏蔽痛觉,这沸腾的恨意浓重到一定程度后,却让他浑身冷了下来。
“你怎么不继续说了?”他轻声问。
“你怎么不继续辩解,继续用威逼利诱了?”他真的是世界上最懂燕屿的人了,他知道以语言做刀,这场博弈里绝不该有“对不起”。燕屿该继续以绝对的利益逼他不得不理智才对,这句道歉直接打乱了整场谋划。
为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何等危险的境地吗?一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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