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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牟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也没有增添过多的解释,他没有说继国缘一当时做了什么、表现出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一跃成为嫡子:
因为这是不必要的事情。
在场的两个人,都是继国缘一的兄长,这离神之子的光芒最近也被灼烧得最痛苦的人,不需明说,继国严胜就能够明白黑死牟当时的心境。
那样,几欲呕血,怨恨,不公,想要死去又不甘心,害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拿起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恐惧成为事实的……
几欲去死的痛苦。
然而黑死牟话锋一转。他不再看月亮,视线重新回到沉默的继国严胜身上:
“之后缘一离开了。从我的身边离开。从此十余年,我再也未见到过他。我成为了家主,安然享乐,过无趣而平静的生活,那一种愤怒…妒忌…这种心情,我再也没有…品尝过。”
“直到我碰见了鬼。”
黑死牟述说了他如何被鬼杀死所有部下,而夜色中,继国缘一又是如何天神降临一般,在呆怔狼狈血迹斑斑衣衫不整的自己面前,握着刀,宛如太阳出现。
“那一日…我心目中那一股,阔别十余年,却仍然疼痛如七岁那年的怨憎……那样的怨恨,又重新出现了。”
“我痴迷于他所展现的力量,幻想自己有追上他的可能,抛弃了一切…孩子…家人…部下…家族,继国的荣光和领土,我舍弃了全部,跟随他加入鬼杀队,学习呼吸法,我以为,我终有一天,能够和他一样…一样看见…那个世界。”
“但我错了。”
他并不是神明眷顾的孩子。
在无论如何努力都学不会日之呼吸的时候,在日以继夜,孳孳不倦,疯狂地练习和杀鬼时,在痛哭流涕也不敢停下、即使得到斑纹也追赶不上的日子里。
继国缘一站在走廊边,看着天空。
时隔四百年,黑死牟还能够记得当时弟弟的表情。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模糊,妻子,孩子,父母,每一张脸都在他记忆里变成空白的这一刻。
黑死牟仍然记得住继国缘一的脸。
那张英俊的脸,微微侧向廊外,脸上的表情是惯常的平淡和恬静。这仿佛对人世间所有事情都没有喜悲的人,就这么看着天外,看着春日里盎然生长的草木和柔软的空气——
继国缘一说:“兄长大人,不必担心。”
“无论何时,都有新的超越我们的孩子在诞生,即使我们死去,也会有新的力量。”
“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毫无牵挂地……微笑地……”
“死去。”
那张脸上,露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容。
那一瞬间黑死牟想吐。他看着自己的弟弟,那柔和的平静的神明一般的佛像一般的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的笑容。那从没有因为嫉妒和憎恨而被浸染过的笑容——
那种,作为神的孩子,从未品尝过失败和痛苦的。笑容。
——凭什么?
看着继国缘一。听着他嘴里那些话。
凭什么?
黑死牟想。
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偏偏是你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呢,为什么你看得见,为什么你照顾了母亲,为什么你离家出走却不死在野兽的嘴里,反而加入了鬼杀队,为什么你创造了呼吸法而我却无法学会,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敢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这种——
胜者才有资格露出的表情?
继国缘一,为什么?当时的继国严胜,后来的黑死牟,望着自己弟弟的背影。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住,仿佛窒息一般的扭曲。
为什么……我无法追上你?
无法追赶,甚至看不见你的背影。就连这件事你都比我洒脱比我开明,我赢不过你的剑,赢不过你的体贴,赢不过你的性格你的谦卑你的品格你所有的一切,你——
缘一,为什么我无法成为你?
为什么我始终无法留在你的身边?
在得知开启了斑纹的人,会在二十五岁前死去的时候,黑死牟曾有三天三夜没有出门。
有人以为他灰心丧气,有人觉得他在翻阅古籍寻找解决的方法,因为他是一国之主,继国家曾经尊贵的家主,拥有常人不知道的资源,也有人觉得他疯了。
而只有黑死牟自己知道,他在自己的屋子里,握着刀,三天三夜,没有一刻停歇,疯狂地练习着日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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