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1 / 2)
“爱妃言之有理,在下必定谨记于心。”启珩煞有介事地颔首, 双目熠熠生辉, “说起来, 此次爱妃功劳甚大,若无崇明殿和宜景斋的火,为夫还要同孙骘周旋,也要多谢爱妃用术法造出的那两个死士,辛苦爱妃了。”
灵越缓缓摩挲着掌心,随意地应答一声,今夜她的灵台始终都笼着一丝陌生情绪,她难得纠结,又不愿受其困扰致使损心劳神,忍不住说出了口:“其实有些小事你无须挂心,不要乱了情绪,影响判断力。”
她调整了下语气,口吻趋近淡然,“那个被你割舌的兵士,不过蝼蚁罢了,逞三两句口舌之快怕就是平生最厉害的时刻,这等人——”
启珩打断了她,郑重地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的事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小事。”
案上明明只是摆了一盏烛火,为何裹藏融融暖意的嗓音有种出乎意料的清朗动听,一瞬之间连屋外凛风呼啸拍打窗牖的响动都变得极细微。
四目相对,灵越怔了下,启珩面上是她鲜少见到过的认真神色,思绪亦是变得迟疑起来。
烛光下的美人褪去锋芒,冷清的容颜惑人,启珩着了迷般,伸出手触摸着灵越的面颊一寸寸勾摹。
她静静地注视,未曾表露抗拒之意,放任男人的手指恣意妄为。
流逝的时间恍如静止一般,直至微醺的酒气如花苞悄然绽放在唇齿相依间,心跳和呼吸的节奏在须臾间怦然加速。
起初,灵越是被慢慢裹挟入漩涡,渐渐地由无法适从转变为坦然接受,唇瓣翕张,酒气侵袭,沐浴着别样暖流,辗转交缠间溢出难耐的低喘,又尽数吞咽。
被启珩轻轻托起的下颌落下了一串浸染酒气的吻,昂起的雪颈染了薄汗,身上笼着一团驱不散的热气,氤氲的眸子泛出水光,绯红的眼尾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滴泪。
游走在腰身上的手掌滚烫,喉中发出的声音令她忍不住战栗兴奋,益发的享受。
步摇颤颤,珠簪坠落,松散发髻半掩着羞红了的白嫩耳朵,指尖勾乱了衣带,带着体温的衣裳凌乱地散落在了氍毹上。
屏风后一双人影亲密无间,烛火摇曳的光影落在雪肤上映出点点晶莹香汗,灵越轻咬唇瓣,张开虚软双臂攀住启珩的肩膀,脸上的神情似是茫然。
她抬眼望着启珩覆身而下,几近虔诚地膜拜着自己的身体,柔软的触碰,熨帖的温度,都让她的内心席卷起一波波热浪。
澎湃浪涛将她推升至高处,如上云端的愉悦之感像绚烂的焰火绽开,她细细喘着气,手上好不容易攒了些劲儿,搡开了和启珩之间的距离,紧接着长腿一跨,横坐在男人的腰身间,二人颠倒了位置。
灵越弯低腰肢,一头乌发如瀑,双手撑扶在启珩强健的腰际,只这么一个姿势几乎让身下人痴狂不已。
皎然玉背倾如弯月,锁骨诱人,雪峰起伏,盈盈腰肢不堪一握,清冷的美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眼神里充满妩媚动人的欲,娇艳欲滴的倾国名花为他徐徐盛放。
启珩的桃花眼中蕴着深深欲念。
她的指尖抚上启珩的喉结挑逗般戳了一戳,目光缱绻,“如火盖干薪,增长火炽然;如是受乐者,爱火转增长。”柔缓的语调吟诵着偈语,随之落下一个吻印在启珩的眉间,轻声呢喃:“于我而言,沉沦烈火无惧焚身。”
月暂晦,星常明,正是两情缱绻时,一夜霜雪落拂晓。
晨光破云而出,熹微光线穿透浅灰色的逶迤浮云,勾勒着轮廓,天空缀满云彩难觅太阳的踪迹,昏昏浩浩的天地间洁白的雪花依旧在随风飘舞。
屋舍前的园子已经是玉树琼花,冰透琉璃的世界,垂柳挂满晶莹的霜花。
雪风吹拂银光荡迭,一派玲珑剔透,树隙间漏下光影照见了雪花润涤在乌浓发髻间,又一片片的积在肩头,一袭如火盛开的绛色狐裘静静伫立于雪景之中,烈烈晃眼。
从未见到过的雾凇之景呈现眼前,灵越满目新奇,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
俄顷后,有人踏雪而至,一张帕子拂掸过鬓发和肩头的雪,她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并未转过头,淡声说道:“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直到身畔人又撑开了伞避雪,她才慢悠悠赏给人家一个眼神,“园中这几株绿萼养护得倒还是不错,在此般寒冷环境下开得如此繁茂,也着实是辛苦了府上的花师。”
伞下,执伞的修长手掌如玉笋,一张迷人眼的面容神情淡淡,启珩穿着一身玄色狐裘,头发束进白玉冠中,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精气神儿,安安静静聆听完她的话,自豪地笑出声:“这绿萼的养护可未曾劳烦过花师,一应事务全是由我来料理,而且说起来它们与我颇有渊源……”
“你——”
灵越难掩诧异,上下打量一会儿,蓦然间笑了,很难想象启珩一个身陷尔虞我诈的王子居然会做花师那般耐心细致的活计。
看出她抱以的怀疑态度,启珩信手掸了掸枝上压覆的冰雪。
“这些绿萼是为庆贺母后芳辰,大应使节特意送来的礼物。母后很喜欢家乡的梅花,时常念叨着,我七岁那年看着母后把绿萼全部栽种在寝殿旁,欢喜地抚摸着枝干,又皱眉染愁担忧起它们能否适应上京的严寒,所以我就去请教花师养护之法,起先学艺不精险些冻死了几株,幸好后来及时挽救了回来。”
正说着,他停顿住,不知是忆及什么事儿,脸上没了笑模样,语声变得冷硬,“再后来,父王命十岁的我出宫建府,母后忧心忡忡怕我照顾不好自己,数次谏言父王又被屡屡斥回,母后无法撼动父王的铁石心肠,思来想去就将寝殿旁的绿萼移栽入王府权作慰藉,就好像她始终在身边照料着我一样。”
“或许不久之后,你便会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
大片雪花纷扬洒落,堆砌着冰雪的世界空灵而剔透,灵越站在启珩身畔,眺望远处伫立风雪中隐隐若现的飞檐翘角,渤海王宫一派银装素裹气势恢宏。
可是过不了多久她会以鲜血来覆灭恢宏里面暗藏的龌龊与肮脏,揭露伪君子的真面目,剖出那些恶人的心祭奠吴明国上下,慰藉所有亡灵。
雪落至晌午都丝毫未见有停歇的迹象,街衢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风雪之中行旅裹着厚衣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走,行驶的马车速度也放缓了下来,及至王宫的宫门前积雪被扫除得干干净净,地面只余新落的雪痕。
马车驶停在宫门前,御者放下踏凳,启珩掀开车门上垂挂着的棉制帘栊率先下了马车,踅身去扶灵越。
与此同时,又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他的马车旁,启珩打眼一瞧上头大王子府的徽记,心下微哂,真真是冤家路窄。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等乌奕夫妇下了马车,看见启珩夫妇后同样冒出了这个想法。
今儿是家宴,意在让灵越正式拜见舅姑再认一认王室宗亲,避无可避会遇见些闹眼睛的人。
双方皆是斯文人,哪怕心里恨不得生啖其肉,面上还是维系着笑容,聚在一处客套的寒暄,但是言语间暗藏的针锋锐利无比。
乌奕不单是长相偏阴柔,连性情亦是沾了一个‘阴’字,瞧着是个温和人,内里芯儿的颜色黢黑,跟雎夫人是一样的佛口蛇心。
兄弟俩笑吟吟地走在一块儿,不明内情的人若是瞧见兴许还觉得他们之间感情很要好。
“啧,王兄为人当真心宽体胖,眼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启珩满眼敬佩,一点都不造作纯粹得很,“闻说昨儿个贺大夫门下的许多门生以及王兄结交的一班好友泰半牵涉进韩衍公一案中。仔细想想什么贬谪、下大狱、革职流放、家眷充入教坊的这些犯人,对比那满门抄斩九族连坐的犯人,处境尚是不错。”又自顾自叹了叹:“好歹有口气儿能活得下去,总比一副骸骨落了乱葬岗的要强,也无怪乎王兄能笑得出来。”
他把冷嘲热讽的嘴脸堂而皇之摆上台面,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态,大肆讥嘲乌奕。
这番话戳中了乌奕的死穴,他原本泰然自若的假笑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煞气。
旁边的灵越一直在看好戏,果真是恶人自有贱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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