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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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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压根儿不相信,可当看到昏迷不醒的阿耶、骨瘦如柴的阿娘及神志疯癫的大母时,她终是肯定了这个想法。

一切必是有人觊觎慕府丰厚家产,暗中操作想要把慕府置之死地,且此人……

夜静更阑,黯淡的天际像浓墨泼洒在宣纸上,一点点吞没掉似水星辉与月华,只余下微弱的光亮笼罩着苍茫大地,倾泻着无际清冷。

庭院深深长廊幽森,一道孤寂的倩影茕茕孑立倚靠在回廊处的阑干上,仰首静静望着夜空,恬静清丽的面容带了几分疲倦,双眸沉静的宛如一潭波澜不兴的湖水,清澈而又无垠。

当略带寒意的风扬起裙角,她眨了眨眼,一滴泪不由自主地滑落,直至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掌抚上肩头,方敛却满腔杂乱思绪。

一件藕荷色缠枝纹鹤氅稳妥地由那双手系好,夹在里面的发丝被捞出来捋顺,旋即捂上冰凉的耳朵轻揉着。

芳漪没有转头仍是静静的看着夜空,抬手握住他的手,婉转音色低低响起:“月桓,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在我身边,如今我既已顺利归家你也先回月铭山庄,去看看你阿耶和阿娘罢。”

一声低不可闻地叹息牵动心神,月桓收回手,紧紧圈住芳漪的身体,冷冷嗤笑道:“慕芳漪这个时候你想推开我,已经没那个可能了!无论发生什么,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一起去面对解决,所以你这辈子就别想再逃离我的视线。”

即便前路布满荆棘坎坷,我会永远做站在前面保护你的那个人,一切苦痛磨难也都由我来领受。

不悔不畏,甘之如饴。

“我……”芳漪无奈一笑,侧目对上他的璨眸,清浅月华映荡在他眼底,好似凝了世间最动人心魄的烟花,好像在他面前自己永远只有妥协的份儿,伸手抚过他精致的眉目,她低喃絮语:“与君过尽千帆共历万般苦,知君不忘初心仍伫原地。待到来年繁花似锦之时,便是我红妆迤逦之日,惟愿遵此诺一生一世,你我永不相负。”

世间万事尽皆漂浮不定,从前于她而言,情之一字太过晦涩模糊。

纵使身畔有许多门当户对的俊美少年郎围绕,可惜由始至终依旧连个仰慕暗恋的青芽也不曾萌发,少女春心都不知是丢在哪里了。

现今有个人不仅全心全意的对她好,还不顾自身安危于生死攸关之际坠崖相随,这份情意丝毫不作伪,她非常欢喜,但是欢喜之余心底所潜藏的畏惧感却始终抹不掉。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畏惧些什么,更不知畏惧因何而来,之所以会开口许下重诺,并非是她英勇果敢地战胜了畏惧。

而是……未来即便真的难以预料,她仍想遵循意愿放纵任性一回,顺遂成全自己,不枉平生走一遭。

素来温婉的人儿竟然主动许诺,着实叫月桓怔愣了瞬息,狂喜霎时充溢胸膛,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垂首在她耳边低低轻喟:“无论天上地下,我会将这诺言永远牢记心间。”

“好。”

乌云初散,隐匿多时的璀璨星辉和淙淙月光,映照着一对璧人依偎的身影,它们见证了誓言,更希望将世间一切的美好化作徐徐清风倾囊送予二人,使此情地久天长,亘古不变。

隔日,天朗气清,午后阳光微微刺目,澄澈无暇的天空飘荡着薄纱似的云朵,间或拂来阵阵清风,柔柔地漾起嫩柳泛黄的枝条。

路上行人摩肩接踵,行色匆匆,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之外,有一队着仆从装束的奴仆提携着大包小裹的物品,正排队一个个给守门仆从递上腰牌检查。

将将检查到队伍的一半,府内便有一位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同仆从热络地交谈了几句后,两个守门仆从就挥了挥手,放没检查过腰牌的人进了府。

倘若,守门仆从能够尽职尽责地仔细检查每个仆从的身份,那定会察觉出缀在队伍末尾的两人的异样,芳漪用力压了压鼻梁上一颗硕大的黑痣,眼尾余光偷偷瞄向旁边始终面无表情的月桓。

黑黄的肤色搭配上唇边两撇小胡子,以及微微佝偻的脊背,横看竖看怎一个‘猥琐’了得。

抿了抿唇,芳漪强自压下涌到喉咙口的笑意,朝月桓使了个眼色,趁无人注意二人转过花园子里的假山时弃了手中捧着的锦盒,踅身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行去。

她为寻求事情真相,与月桓商议后决定深入莫府找菲淼问个清楚,便事先拿捏住莫府中一个张姓管事致命的把柄并加以威胁利诱,让此人不得不想办法帮助二人进府,有张管事相助这中间的过程很是顺利。

往昔芳漪经常来莫府做客,莫维唐不仅带她游遍府内各处景致,更将一些隐秘之处也私下告知,所以莫府的地形与奴仆戍卫的轮岗时间,她记得一清二楚,甫入莫府便领着月桓直奔往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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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疑窦起

莫府的后花园与其他豪门大户家的花园并不一样。

旁人家的主人一般爱于园中景致最佳处携友小酌,然而莫府的后花园终年有人把守,向来不准其他人随意进出。

幼时莫维唐有一次因好奇悄悄入了园里,并摘下一枝辛夷花送予自己,孰知无意间被莫伯父看到,他那一副笑脸陡然阴沉,还请了家法惩治于莫维唐。

是头回亦是唯一一次,芳漪亲眼目睹莫伯父震怒之相。

虽是不懂其中原委但今日既来此,便要仔细探上一探,她带着月桓避开巡逻的奴仆,潜伏在后花园高筑的围墙底下,拧着眉头忧愁道:“这般高的围墙,你可能翻得进去?”

深深看了她一眼,月桓自觉有必要证明下自己的能耐,遂一声不吭地打横抱起少女,足尖点了下墙边,身体凌空飞起,眨眼间二人便已是在墙的另一面了。

芳漪:“嗯,厉害。”

脚尖甫沾地面,一股子素雅馨香扑鼻而来,掀目四顾两人竟是身处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茶花林中,枝梢上一朵朵粉红有如晓天明霞绚烂成瀑,满树重瓣花朵艳艳绽放,姿态丰盈动人。

茶花林中花团锦簇,野草疯长已然没过小腿肚,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幽径蜿蜿蜒蜒,延伸至花林最深处,令人生出一种‘花枝草蔓眼中开’的美妙感觉。

一路听着婉转鸟鸣分花拨柳姗姗前行,眼前豁然开朗。

入目是一汪粼粼有致的碧潭,水中游鱼露出水面呼吸,潭边绵绵蛙声聒噪不止,等到有人靠近,方屏却了声息。

周遭草木葳蕤,潭畔矗立着一座高耸嶙峋的假山,还有一弯小小的白玉拱桥横跨潭面,桥影倒映在柔柔的水波里,竟有几分洒脱不羁的风趣雅致。

其中最令人侧目的当属一株枝干单薄的辛夷树,它倚着假山盘曲生长,在无人料理的贫瘠之地,竟能绽放出几朵白色花朵,并散发着怡人香气,方才的茶花虽比其艳丽芬芳,但白辛夷犹胜白莲,纤尘不染素雅高洁。

眼下这个时节,辛夷花会傲然绽放实属一大奇景,纵使豪门大户日常请擅长侍弄花草的花师,以特殊手法培育养护也难让它现在开花,更何况是无人打理自生自灭的这种。

略微讶异之后,更使月桓百般迷惑不解的一幕出现了,当芳漪瞧见辛夷树眉眼间竟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她伸手柔抚着树干,神态极为亲昵,仿若遇见了一位暌违已久的亲人般。

辛夷树单薄的花枝簌簌轻抖,仿佛也很高兴,并以此回应着她。

“拟云,我有件事要问你……”

恰巧月桓走近听到她所说的话,拧眉打量辛夷树半晌,又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一时眸中神色莫辨,“你这是在同谁说话?”

莫不是撞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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