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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李效,便皆是长公主所扮了。”

魏叔易脑中“轰”地一声,如狂风席卷山间。

他这些时日想过不下百种可能,犹如一条条支流,但每条支流推游到中途,总会遭山壁阻塞,再无法向前……而此刻,这些支流顷刻间汇作一股,激荡于山间,又猛地自高山之上哗然奔涌而下,如瀑布般壮阔垂落。

他立于这瀑布之下,也终于得以窥见此座青山的完整面目。

云雾散去,青山幽深蓬勃,山顶直入九天,竟巍峨得这般惊心动魄。

魏叔易站在那里,一时间再无疑问,也无法言语。

但他听得清母亲话中的每个字:“……皇子李效体弱多病,一直未能痊愈,居于长公主府内甚少见人,身边侍奉照料着的,与我一样皆是知情者。”

半晌,魏叔易才寻回一丝神思:“那……先皇是否知晓?”

段氏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殿下为安我心,曾与我说过一次,先皇大约是知晓的……”

大约?

那便是明面上不知,实则清楚的意思了。

魏叔易静听着母亲往下说:“隐约记得那时,先皇似乎更中意养在长孙皇后宫中的三皇子,但三皇子性情强势外露……随着渐大些,各派皇子争夺之势愈演愈烈……”

“先皇起初应是想借殿下为三皇子挡去那些明刀暗箭,让殿下做三皇子的磨刀石,为三皇子铺路。”

段氏说到这里,有一丝很隐晦的嘲讽与解气:“但先皇低估了殿下与殿下的母亲,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后来的局面,渐渐不受他控制了。”

三皇子意外身亡,再之后,就连他自己也突然崩逝,连句清楚的话都没来得及留下,或是留下了,但没有机会传出他的寝殿。

魏叔易的心绪,随着这些话,被拖拽到了多年前的宫闱朝政之上。

所以,世人眼中光鲜的太子殿下,只是先皇为另外一个儿子铸出来的刀?

按理来说,这样一把刀,或熔于战火之中,或摧折于党争之下……但是这把刀,却愈磨愈锋,脱离了铸刀者的掌控。

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被先皇利用着,但她利用了这份利用,炼化了自身,让自己走到了万万人之上。

这真的,很了不起。

这一刻,想到她所经历的种种,魏叔易只能作出这样平实无奇的评价。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忽而微怔,看向母亲,问:“如此,去往北狄和亲之人……应当另有其人了?”

段氏声音轻而哑:“不,也是殿下。”

话音落下时,段氏垂首,眼泪也砸了下来。

魏叔易陡然陷入沉默。

原来如此。

原来替大盛平定了一场场战祸的人,和以己身去往北狄,为大盛争取了三年休养之机的,从来都是同一人。

但世人从来不知,他也不知。

以女子之身建下不世功勋,站上储君之位的人,在北狄那三年的遭遇……只怕根本不是忍辱负重所能够形容的。

魏叔易眉心与袖中手指皆微拢起,心口处被扯得一阵钝痛与难以名状的震荡。

知晓自己心仪之人并非男子,按说他本该感到解脱欢喜,可是此时他突然知晓那一切沉重过往皆压在她一人身上,他心中浑然只觉得这真相残忍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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