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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竟是松了口,不打算让宋举人当场拜师了?

有人为宋显松了口气,也有人拿不一样的目光重新看向了那位年少的女郎。

荣王世子是后者。

崔璟是于后者之外,另多了一层思索。

“大都督,您真别说……”因凝神听至现下,元祥回过神来,忽现感慨之色:“属下觉着常娘子这番话……无论是立世还是来日入官场,于那位宋举人而言,都是有大用处的,这宋举人纵是喊句老师也是不吃亏的。”

今日看似在这局棋上吃了亏,日后却可省得栽大跟头了。

崔璟看着那石桌旁相对而立的二人。

那宋显待她,显然是有敌意在的。

但她待对方,却称得上包容耐心了。

这与她对待明谨昌淼之流的能动手绝不动口的态度,可谓截然不同。

赌棋也好,方才之言也罢,再有那拜师或不拜师的轻重进退把握——她在坚定地推翻对方那以偏见筑起的高台之余,又有一份恰到好处的保护。

保护着那寒门举子的自尊与傲骨。

这非是平等对视的心软,而是一种由上至下的……惜才之心。

这几乎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一位少女身上的气度与眼界,使崔璟眼中难得起了一丝困惑之色。

“这是谁教她的?”他如自语般问。

元祥“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道:“乔祭酒吧?”

乔祭酒不是常娘子的老师吗?

崔璟未置可否。

后院石桌旁的那位宋举人,面色复杂地抬手施礼罢,略显狼狈地离开了此处。

“宋兄!”有人跟随而上。

而他那不省心的弟弟正叉腰道:“今日不拜这师,来日可没这等好机会了!”

朝着宋显的背影喊了这么一句,崔琅又与常岁宁道:“师父,日后他若再想回头拜师,可不能便宜了他,到时便由我来把关好了!”

胡焕暗暗摇头。

看这架势,崔六郎是真想关门啊。

崔琅的想法的确不太友善,做不成关门弟子,把门弟子舍他其谁?

“宁宁的棋……竟也下得这般好么?”乔玉柏难掩惊异之色——不知道的惊吓越来越多了!

“这有什么,宁宁的长枪还使得很好呢。”常岁安给出了他一句万能解惑答案:“你还不知道吧,宁宁的强项便是将别人的强项变作自己的强项!”

乔玉柏:“……”

这毫无人性的强项是认真的吗?

怎觉得自宁宁这脑子坏了以来,竟像是被老天爷单独开了小灶……不,这哪里是小灶,分明是喂了场饕餮盛宴吧!

乔玉柏心情复杂地看向那少女,他只想问,这饭吃的,宁宁撑是不撑?

“常娘子方才只道棋下的还不错……此言未免过于谦虚了!”谭离此时不禁感慨道——枉他方才还为常娘子捏了把冷汗呢,原是杞人忧天了。

常岁宁笑了道:“同骑射和书画相比,是只能称之为还不错。”

谭离:“……”

很好,这种谦虚了却又完全无法谦虚的玄妙境界,实非一般人可触及。

听着耳边越来越多的夸捧声,常岁宁面上并无得色。

这与她而言称不上什么真正的比试,实则她还是胜之不武了。

须知人与人的天分纵然相同,但若出身环境不同,纵付出同样的努力,也注定会有差异——她从前那个太子做的,虽很有些傀儡的意思,但储君该得到的待遇,她皆为自己争取到了。

若说棋局如战场,那她自很久前手中便握有一把如曜日一般的绝世好剑,而宋显,手中至多只有一根针在。

这原本就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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