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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出身旁的动静,艰难地睁开眼望过去,却只能隐约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正发着烧,什么都能用幻觉搪塞过去。苏时不着急,依然坐在灶边熬着药,见他望过来,就抬手替他把兽皮又裹了裹。
“凌霜……”
秦永昼低声开口,嗓音是陌生的干涩嘶哑,才一开口就止不住呛咳出声。
苏时连忙替他拍拍背,又拿起旁边晾着的一碗温水,揽着他的肩背叫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心地喂着他把水喝下去。
少年身上的气息和雪狼一模一样,身上裹着的毛领披风质感也熟悉。秦永昼单手撑住身体,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水,还想再要开口,少年却已经小心地扶着他靠回去,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小灶旁。
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苏时把药汁滤好,倒在另一个瓷碗里。
庙里曾经是有许多贡品的,后来荒败了,贡品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曾经盛放过点心贡果的瓷碗,被苏时在溪水里洗净,也拿来派上了用场。
秦永昼半撑起身体,目光怔怔落在眼前梦境般的情形上。
少年轻巧安静地忙碌着,身形仿佛被火光镀了一层金边,兽耳在细碎的短发里钻出来,偶尔随着动作轻轻转动。侧颜清秀好看,漆黑的眼睫稍一翕动,就叫人心里跟着一缩。
他身上仍只是简单地披着毛领的披风,细白的手臂不知道冷似的探出来,指尖不知是冻还是烫,微微泛着些红色,端着药碗认认真真地吹凉。
这一副情景实在太像是梦境,秦永昼眼里光芒跳跃,却不敢出声,只是怔望着他。
感觉到药已经凉得差不多了,苏时回到他身旁,把他的身体揽起来,又把药端在他唇边。
秦永昼下意识低头,抿了一口,就被苦得鼻子眼睛皱在了一块儿。
扶着他的少年忽然轻笑起来,眉眼弯起好看的柔和弧度。
黑澄的眸色映在融融火光下,叫秦永昼看得几乎怔神,连那一点苦涩也再没了多分明的感触。
见了他先前痛苦的神色,少年也低头抿了口药,神色却依然如常,眸光清亮地望着他,笑吟吟把药递了回去。
正是好强的年纪,秦永昼顾不上药苦,红着脸低头将药一饮而尽,却还是被呛得止不住咳起来。
在家里的时候,每次喝了苦药,母亲都会塞过来一颗糖给他。哪怕是为了那颗糖,多苦的药也都能捏着鼻子喝下去。
现在没有人再给他糖了,可药也一样得喝。
要保护凌霜和自己,他现在绝不能病倒,就算药再苦,也一定要喝干净。
眼眶一瞬酸涩,水面稍起波澜,就被合着苦药一起吞了下去。
清水被适时端了过来,秦永昼连喝了几口,用力漱了漱口,才总算觉得苦涩稍去。迎上少年无声关切的目光,脸上就不觉又红了一层:“谢谢你……”
兽耳动了动,少年含笑拉了他的手,扶着他重新躺下去,又把兽皮也仔细裹好,才抬手覆上了他的眼睛。
刚喝下去的药虽然苦涩,却隐隐驱散了跗骨的寒冷,身体不觉渐渐放松下来。秦永昼还想再追问他的身份,却已经被浓浓倦意拉进了静谧的黑暗。
等到他重新睡熟,苏时才一纵化回了原本的身形,跑到门后的溪水里,一头扎了进去。
雪白的软毛被溪水冲得浮起,苏时连喝了几口水,苦涩的药味才总算稍稍淡化。晃晃脑袋甩去水滴,对自家小不点儿爱人的敬意就又上了几个台阶。
这么苦的药,得吃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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