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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心舒畅,没有再推拒他的搀扶,由他扶着往榻边走去。
太医们都已散去,屋里没有旁人。宋戎满眼都是那双清凌瞳眸中的轻浅笑意,心底暖流浸润,几乎没了心思听他说的什么,只是胡乱点头附和:“好,右相记着帐,回头找我来讨。”
那双眼睛里微微显出些讶异,随即笑意愈浓,几乎已经叫眉眼都跟着和软下来。
宋戎定定望着他,呼吸微滞,目光流连在那人格外俊秀的面庞上,须臾不舍挪开。
重新坐回榻上,疲惫倦怠便再度包裹周身。
苏时敛去眼底笑意,扶着榻沿坐下,胸口些微起伏,忍不住轻咳两声。
只是被扶着靠回榻上这一段路,就已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担。止痛剂能淡化疼痛,却无益于如影随形的虚弱不适。
疲倦地合了眼,想要再躺下去,却发现扶住自己的那只手依然不曾放松。
苏时微蹙了眉,稍显疑惑地望过去,宋戎身形一僵,连忙放手向后退开:“冒犯右相了……”
“我早已不是右相,王爷不必如此称呼。”
苏时淡声应了,望向对方愈显无措的目光,沉默半晌终归心软,缓声开口:“清光。”
“什么?”
宋戎怔忡抬头,显然没能反应过来。
苏时无奈,索性拉过他手掌,以指代笔写下那两个字:“清光,及冠时家父起的字,取‘碧宇琉璃色,万顷泻清光’之意,只是已多年不曾被人叫过了。”
那是只显然属于读书人的手,指腹只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沁凉地划过温热宽厚的手掌,叫握惯了刀柄马缰的摄政王呼吸微涩,下意识跟着轻唤出声:“清光……”
陆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被这个称呼勾起了某些极久远的回忆,片刻微微颔首,便像是极疲惫似的微阖了眼,不发一言地躺下去。
对方已经在朝堂上站了那么久,又正发着高热,现在自然难免会虚弱疲倦。宋戎小心地替他盖上锦被,细心地将被角扯平,握着那只手臂轻轻放下去,轻声开口:“清光家学渊源,平日也很喜欢读书么?”
“闲时翻翻罢了。”
苏时倒无多少睡意,只是觉得倦怠乏懒,索性任对方生疏却又亲力亲为地折腾着自己,垂下目光淡声应了一句。
持续的高热叫他的喉间有些干涩,忍不又咳了两声,宋戎已将一旁晾着的清水端过来,极自然地一臂揽过他的肩颈,将碗沿轻抵在他唇畔。
看着陆璃仿佛不为所动的反应,宋戎面上沉稳,心中却忍不住激烈地砰砰跳起来。
今晨他过去看,见昨夜的饭食陆璃丝毫未动,才想起对方双腕只怕疼得厉害,根本拿不动筷子,禁不住懊恼了许久自己的粗心大意。
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几百次,只期望对方不会因此觉得受了什么折辱,多少能喝点水,吃下些东西,身体才能有所起色。
僵持须臾,陆璃终于轻声道了句谢,微低下头,借着他的手抿了两口水,
宋戎目光微亮,扶着他小心靠回去,手臂缓缓抽离,肤间却像是依然残留着那具身体透出的顽固高热。
他心里蓦地生出些不忍,却还是迫着自己狠下心,半蹲在榻前,迎上那双清净琉璃般的瞳眸:“《明君鉴》,清光闲时也会翻翻吗?”
心头蓦地腾起浓浓警醒,苏时目光忽凛,寒意瞬间刺透了高烧下难得的柔和水色,如电般斩向眼前的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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