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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不由自主往外涌。

心底的悲意太过沉重,江画似溺水一般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大口吸着气,手按着胸口,双唇开合,却发不出声。

胤禛进来时就见到福晋双眼发红,承受不住痛苦一般大口喘着气,明明泪流满面,表情却又是茫然无措,似乎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心中本就沉痛,见此更是难受,却还是两步走近福晋,扶着她的肩膀压抑着安慰道:“弘晖走的……很平静,福晋你……你不要太伤心,让孩子在下面,也不能安心……”

江画正艰难抵御头疼与侵蚀着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强压下身体残留的强烈情感,一抬头,就看到个光头大辫子男人一脸同病相怜地看着她。

刚刚被她勉力压制的情感瞬间如潮水决堤般汹涌而来,这次更带上深入骨髓的爱恋,求而不得的幽怨,以及深深的恨意。她一时不查,身体残留的情绪就冲破了束缚,向她的灵魂冲击。

江画被冲的脑子一蒙,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过大的情绪起伏,竟这么晕了过去。

……

江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她潜伏在名叫乌拉那拉淑怡的小姑娘身上,看尽了她的一生。

她幼年在家受尽宠爱,但她从小便极懂事,行为处事、规矩礼仪,从无错处。年方十岁,她便出嫁成为皇子福晋,与夫君在深宫中互相扶持,在相处中一腔情思渐渐交托在丈夫身上。

于是,她虽忐忑稚嫩,但为了丈夫,也开始尽力适应宫中生活,努力侍奉婆婆,照看小叔,结交妯娌,自觉处处妥帖。她的丈夫亦因此对她满意,渐渐交托信任,开府后,府中事务都放心交给她打理。

可惜,信任归信任,尊重归尊重,四阿哥胤禛看她的眼神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爱恋。

她那时想着,自己还小,天葵未至,与爷都没能圆房,尚算不得女人。于是眼睁睁看着爷宠幸宋氏,却还是努力打起精神,为他照看后院。

宋氏有孕时,看爷高兴的样子,她心中疼痛难忍,却仍一丝不苟将人照顾的妥妥帖帖。就怕出一丝一毫差错,她担了干系事小,却见不得他伤心。可惜,或许天命有定,哪怕她照顾的再细致,宋氏还是难产了,生下的小格格一副孱弱样子,不满一月就殇了。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她亦是不好受,但心中仍不可避免有了些隐秘的喜悦。

两个月后,她与四爷圆房了。之后两人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她很长一段时间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满以为他终于回应了自己的感情,高兴的要飘起来了,有时晚间都会笑醒。回想起来,那短短一月,真是美的像在梦里。

但美梦终有醒来的一日。

没多久,李氏经过大选入了府中。加上本就年华正好的宋氏,还有两个小选过来的侍妾,爷有了新人,渐渐来得少了。一个个孤枕难眠的夜晚里,她就这么一边流着泪,一边自欺欺人的想着他不是厌了自己,只是被那些女人狐媚勾引了。

就这样骗着自己,骗到李氏有孕、生产,诞下了大格格。看到他抱着大格格高兴的样子,她发现,自己已经骗不过自己了。

可是骗不了又怎么样呢?她试着争过宠,试着放下身段讨好爷,甚至有一段时间也曾暗暗折腾过后院里的女人。可是没用。

她的所作所为反而把爷推远,甚至有段时间里,她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产生了防备。

无可奈何之下,她终于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重新做回一个合格的主母。

或许他也因此满意了,之后便也给她脸面,会定时来正院留宿。

后来她有了弘晖,或许生了孩子真的会有所不同,她将更多心力放在弘晖身上后,渐渐也就没有那么多婉转心思了。真正只将自己当作一个主母,而不是一个女人后,反而没了那些柔肠百结的忧思,连对着与她同年生产的李氏,都不再妒恨难解,能够淡定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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