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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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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悬在凳子下够不着地。

相对于他们这些大人来说,他还那么那么小……如今能这样健康无灾的长大,亏得没有在她这个无能的母亲身边……

沈欲却柔声道:“脆黄瓜是你自己做的?”

“你还学会了这个?”

他随口一问,知虞仿佛回过神,目光从小团子身上收回,接着便看向他。

看到他唇瓣被热粥烫的微红模样,想到昨夜另一段记忆,她神情又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他们关系的确不纯,可如今的情形下不管发生没有发生,都是极尴尬的状态。

他昨夜看着凶,她也的确能感觉到他的,可他却始终没有那样做……让知虞不由感到迷惑。

她知道,他向来都是喜欢肆意而为的,他……他既想要,为何又要一反他的本性强忍……

这些问题因为过于难以启齿,她一想起,难免要反复回忆那些细节,因而也不敢过于深入地去想。

只是从心间迷惑地掠过,接着便搁置了下来。

她口中答了个“是。”

沈欲眼神便仍盯着她。

知虞哪里还会听不出他的话外音,便也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脆黄瓜放到他的碗中。

沈欲将那脆黄瓜脆脆的咬上一口,随即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这样生疏且还用上公筷……”

“我和阿玄都不会嫌弃的。”

知虞听得他这些话,当下便也只能说“好”。

等用晚膳后,沈欲似乎在屋里同手底下人交代一些公事。

知虞路过那门口时,便看见白寂掏出来一个瓷瓶递给男人。

他似乎在服用什么药物……知虞将这一幕纳入眼底,又有些疑惑,他这般康健模样,是怎么了?

沈欲用完药后,便将手边一封封信全都拆开。

知虞便忍不住趁着这个机会,想要去看看阿玄。

阿玄在另一间屋里,原本被春喜揉捏着后背。

春喜看见知虞过来后,便示意她直接上前,让她替代了自己揉捏小皇子的手。

知虞起初有些不太熟悉。

可捏着小团子柔软的身子,便又不由专注起来,下手极温柔地替他抓捏着后背。

宗璟趴在枕上,却闷闷道:“春喜,你用力一点。”

知虞用了很大了力气,他却还让用力。

知虞便难免要开口提醒,“你还太小,骨头嫩,不能太过于用力……”

宗璟蓦地一僵,转身看到是她,随即立马规规矩矩地坐起身来。

他双手叠在胸前,嘴里糯糯地喊了一句“母亲”便要同她行礼,又被知虞阻止。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交流,便只得让他先坐好。

小团子坐姿都坐的标标准准,可见是皇家的教养,让他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得体。

但这样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于规矩,也太累。

反倒让知虞有些无所适从。

“脸上还疼吗?”

宗璟摇头,“不疼。”

可知虞只是指尖碰了一下,他便毫无防备地“嘶”了声。

知虞便知晓,他还是疼的。

他在宫里养尊处优,皮肉细嫩,才隔了一天,怎么会不疼。

她缓了缓心里的难受,只柔声问他,“阿玄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大石母子俩?”

宗璟抿了抿唇,忍不住拧掐着手指。

知虞见状,眼底都不由生出些许酸胀。

虽然他容貌与性情都不像她,可他这些小动作,和她却是极像的。

宗璟语气紧张道:“是大石说阿宝是野种,还往阿宝身上踢泥巴,我不喜欢他这样对阿宝。”

“我想放蛇咬死他们。”

他说完便忍不住绷直了后背,有些害怕她因为自己说了实话,又要给他第二个耳光。

可宗璟从来都没有挨过打,昨日打的那么疼,想到也许还要挨打,他本能还是怕的。

可跟前的女人却没有像昨日那样动手,只是缓和了语气道:“大石这样做很过分,我也不能原谅,但罪不至死。”

“我们完全可以换很多种手法惩罚他,譬如,你和阿宝回来后可以告诉我,又或者让他们母子俩上门来道歉,承认自己错了。”

“若能改,则可以选择原谅也可以选择不原谅,若果他果真不是不懂事的无意之举,仍不肯改,也可以让他们自食恶果……”

知虞耐着性子想要矫正他那些过于毁灭性的手段,“但阿玄,人的性命只有一次,若杀了大石,他的母亲也为此杀了阿宝怎么办?”

宗璟不由睁大了眼眸,“那就连他母亲一起杀了。”

他嘴快的说完,又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坏……

知虞却仍旧问他,“那他母亲死了,丈夫来了呢?”

“丈夫也杀了,他还有其他亲人、友人,总会有人为自己的亲友报仇的。”

“届时人人都只顾私欲,而不顾王法,一旦礼崩乐坏,这天下便不能安,国民不安,世道乱了,会死去更多无辜的人。”

宗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说就懂。

而最终,这些无辜的人里,无疑也会包括他想保护的阿宝,以及……眼面前的母亲。

他抿了抿唇,语气别扭道:“母亲,我知道错了。”

“你打我吧……”

犯错就要挨打,宗璟明白这个道理。

见她抬起手,他忍不住要紧紧闭上眼睛,结果却被轻柔地摸了摸脸。

“对不起……”

知虞盯着他稚嫩的小脸,语气愈发自责,“我这个母亲做的很不称职,还很过分。”

小团子睁了开眼。

“我昨日才知晓你便是我心爱的阿玄,可我没能好好抱抱还打了你,我心里……很难过……”

知虞问:“很疼是不是?”

宗璟被她

轻轻揉着颊侧,终于有些忍不住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母亲可以抱抱阿玄吗?”

小团子想到阿宝被母亲抱的模样,他顿了顿,有些生涩地朝知虞张开手臂,就像是窝巢里嗷嗷待哺的幼鸟,见到母亲就会忍不住张开稚嫩翅膀一般。

知虞忍住心尖的酸涩,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抚他稚嫩的后背。

阿玄陷入被柔软馨香的怀抱,嗅着属于母亲温柔的气息,心里虽觉得自己不该哭,可不受控制的委屈却越来越多,忍不住哽咽问出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母亲为什么不要阿玄,是嫌弃阿玄长得太像父亲了吗?”

如果可以,宗璟也希望自己可以像母亲多一些,这样就可以和母亲天天在一起了。

“不是……”

知虞不会撒谎,便只能将老大夫的话委婉地告诉他,“是……有大夫看过阿玄,说阿玄身体太过于虚弱,若被母亲带走,便活不下来,母亲那时也是心如刀割……”

“真的吗?”

母亲不是不想带他走,而是怕他受伤,怕他夭折,才忍痛将他留下来的?

“是真的……”

“那……”

小团子愈发小心翼翼地问:“母亲是不是更疼阿宝多一些?”

“我也疼阿宝,可如果失去了阿玄,母亲也一样会痛不欲生……”

宗璟想,这个女人一看就不会撒谎骗人,所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顿时委屈地扁了扁小嘴,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眼眶里想要涌出的泪意。

知虞猜到他昨夜未必睡好,便将他抱到阿宝的房间里哄他重新入睡,自己也跟着伏在床榻边打了一刻盹。

等到天中,几乎是本能的习惯,知虞便想起自己该去接阿宝了。

出来时,正好沈欲屋里那些下属也都已经离开。

知虞对上沈欲的视线,忍不住避了避,低声道:“阿玄睡了,我要去接阿宝……”

沈欲却望着她道:“我替你去接。”

知虞立马紧张道:“不可……”

她着急阻止的语气,仿佛他是个什么洪水猛兽,会想要害了她那心肝女儿一般。

于是原本便很是僵凝的气氛便突然间冷下来。

“呵……”

沈欲垂眸温声道:“不让我接受那个孩子,阿虞是做好了母女分离的准备了吗?”

知虞掌心激出冷汗,低声道:“不是……”

她缓着心跳说:“我只是……想让你路上慢些。”

这附近只有一家书塾,不用特意指路,走出门,便能看到远处一座小楼。

沈欲在转身出了门后,脸便瞬间阴沉了下来。

春喜跟着他道:“那个孩子……”

春喜也怕,怕这位天子一激动捏死了那个孩子。

沈欲一想到知虞对别人生的孩子那般在意,心口那股妒火燃得更炽,语气冷嗤道:“不

过是一个野男人的种,也配我亲自动手?”

只等到那书塾后,春喜拿出了知虞交给他的信物,便顺利地接到了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出来了。

阿宝昨日睡得很早,今早上又被母亲送上了书塾,看到沈欲时,语气很是迷惑,“漂亮叔叔,你是谁呀?”

沈欲今日没有束起冠发,而是一根玉簪稍稍束起了部分,似少年时披头散发的模样,看着很不端正。

且他餍足过后的眉眼尽是风流意态,那种令人极易晕陶陶的姿容与气质的确让一个懵懂孩童无法分辨。

只本能地将这种富有攻击性的美色归纳于漂亮。

沈欲黑眸寂然,却语气懒散地问她:“你亲爹呢?”

他将“亲爹”二字咬得极重,语气可说不上善。

阿宝只乖乖地说:“我亲爹死啦。”

阿宝没有忘记过母亲的交代,防止宋家的那些人过来套话。

而且母亲告诉阿宝,人死了就会去另一个地方,等他们百年之后还会再见,所以阿宝并不伤心。

一旁春喜听得胆战心惊,生怕这小姑娘会主动说出亲生父亲更多的细节来。

春喜记得,当时宫里要调查出那男人具体的事情时,陛下也只听到那个男人死了,便挥烂了一盏琉璃屏,不许旁人继续讲下去。

因为男人很清楚,若真的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听完,他绝对会忍不住血洗了那宋家。

而这样做的后果,无异于是将孩子的母亲推得更远。

沈欲阴冷的眸底微缓,口中“哦”了一声。

虽然早知道她那野种父亲死了,但还是从她嘴里再听见一遍要更为悦耳。

他眼底嘲讽,心道死了就死了,死了也算是替他自己赎罪,她那亲爹也算是死得其所。

一旁同阿宝一起出来的小女娃揉着眼睛道:“没关系的阿宝,你以后还会有继父的。”

阿宝立马惊喜,“真的吗?”

她们俩似乎在书塾里已经讨论过了这个话题。

阿宝不由露出苦恼的神情来,“可是……我觉得我的继父也许会太过于优秀了……”

在阿宝眼里,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就是书塾里的文武师父了。

武师父过于粗犷,有点像大黑熊,阿宝怕他吓到自己母亲。

文先生倒是白白净净,又高高瘦瘦,阿宝怕他这样优秀,会不愿意来她们家过日子。

沈欲略有些诧异,垂下黑眸盯住她,“你不介意自己有个继父?”

小姑娘笑容颇为灿烂,“继父很好啊,我不介意,我只希望母亲开心。”

她说完又不忘同沈欲道谢:“谢谢叔叔帮母亲过来接我……”

然后便要从绣着小黄花的布兜里掏出来一颗小糖赠给沈欲。

这整个过程让春喜都看得提心吊胆,生怕沈欲会忍无可忍地产生杀心,想要弄死这可爱的小姑娘。

别说他不忍心,到时候……夫人那里也没法交代啊。

他视线僵凝地看着自家主子,就在对方手指动了的瞬间,春喜都做好猛地一个冲刺,替小姑娘挡刀的准备了。

偏偏那只苍白的手掌并没有落在小姑娘细弱易折的脖子上,而是落在了她小小嫩嫩的手掌心里。

两只细长指节轻轻一挟,将那颗小糖挟起。

小姑娘顿时高高兴兴地蹦蹦跳跳走了,打算明日上学堂的时候问问夫子要不要做自己的继父。

沈欲冷漠地望着她高兴的背影,心想也罢。

她到底像她母亲多一些的……

她既然能接受。

他也会尽早适应成为她继父这一角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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