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嘱咐过了,”流莺有些无奈地道,“每顿的药都按时给沈将军送去呢,殿下每天都要叮嘱好多遍,王府的下人想必也不敢忘。”
宋吟秋哪里会听不出她话中的促狭,但她近些日子被打趣得多了,自然也练成了自动忽略的本领。她权当没听见,掀了帘子往外看一眼,却茫然不知身处何地。
她只知路远,不知沿路风土人情为何罢了。
算下来,沈知弈被她拘在府上也有好些日子。分明是北疆的主将,却由于时疫不得不屈居豫王府,虽说宋吟秋自觉并未亏待他,但沈知弈清醒了几日,越发想要重回军营。宋吟秋见他咳嗽得厉害,毫不留情面地对他翻了个青天大白眼。
“将军还是歇着吧,”她说着,手上下意识为沈知弈掖了被角,“北狄这几日不太可能进犯,再者,一切有我。”
她说完才意识到沈知弈现在是醒着,掖被角这种事也太过亲密。她蒙着面纱,脸上却一下子浮了红晕。沈知弈瞧见没有她不大清楚,若他问起,就也只说是戴着面纱有些闷热故而脸红吧?
脑子里的思绪乱成理不清的一团,宋吟秋索性放弃抵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沈知弈不敢抬眼看她,只安心地尽职尽责扮演一个什么也不曾知晓的病人,一切自然是任凭宋吟秋做主了。
二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默契地对某些呼之欲出的话题避而不谈。
一疆主将常居亲王府上,像什么样子。
军务上手起来并不像普通衙门公务那样快。宋吟秋素日见惯了衙门之间的拉拉扯扯,但战时的军务丝毫不拖泥带水,往往从一个营地发出的公文到了她手上,一刻也不能耽搁,就要做出批复再交与传令兵发回。战场瞬息万变,晚一刻结局都大有差池。
好在周长青从旁辅助,减轻了宋吟秋不少压力。那日他与霍勇并肩作战,守住了西北方,也算是间接守住了西北背后的豫王府。宋吟秋对他的感激多少怀了私心,尽管这私心远不如她对沈知弈罢了。
她本想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晋二人的职位,真正实施起来却发现北疆军务系统混杂,堪称牵一发而动全身,遂而放弃了。好在周、霍二人也并不是有意邀功之人,大抵北疆这个地儿的确是磨人脾性的,这么多年一熬,功名利禄看得也淡了。
她曾问周长青想要怎样的赏赐,二人都是聪明人,对北疆这块地在整个大夏的地位心知肚明。它或许曾经是一块富饶之地,但后来没落了;哪怕宋吟秋重整北疆,带来了不少机遇,眼下也着实有了起色,但没落之地终究是没落之地,这不是宋吟秋一个小小世子能够决定的。
大夏国土之中,能作决定的从来只有京城里那位而已。
战死沙场,或是终老北疆。
命运没有给他们可供选择的路,然而其中任何一项都不是他心中所向。
宋吟秋忽地就理解了乡愁。
马儿轻轻嘶鸣一声,持续了一路的颠簸暂且停歇。流莺率先打帘下车,站在车下将宋吟秋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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