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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后阁御膳房的掌总心里有数,也没太为难这个半大孩子,只遣了两个老成一些的御点师连夜将棠玉送出宫。说是让他暂且避避风头,过一两年事情淡了,再想法子让他回来。
棠玉年轻轻的到底没经历过这种大事,本想着兴高采烈地进了宫,正要踌躇满志大展身手,谁料现实残酷得让人措手不及。任凭他做点心时再怎么聪明机灵,这时分脑子里也只剩一团浆糊,只能忍着眼泪咽下委屈,收拾了包袱仓皇出宫。
走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昏暗的夜空渐渐布满了层层叠叠的云霭,一轮弦月似被淡墨勾勒出迷离的轮廓,只隐约着泛黄的光芒。
沿着碎石小径,踩着长过脚踝的萋萋芳草,棠玉两眼一抹黑的跟着两位师傅穿过一处似被废弃的园子。他才入宫不满一个月,到过的地方也只有御膳房、龙德殿,以及侍郎侍君们住的宫殿这有限的几处,哪里来过这样偏僻地方。虽说两位师傅解说是因为他犯了事这才只能由小道出宫,但少年心中却也渐渐起了疑心,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师傅,柳师傅,不是说带我往乾宁门出宫,可这道儿不像是往东面走啊?”
杨师傅闻言便转过身来,对着少年嘿嘿笑道:“小棠儿啊,这条路的确不通往乾宁门……”
柳师傅亦是阴恻恻的一笑,接口道:“这是要带你往阎罗殿的道儿!你修了来生再想着进宫吧!”
什么?棠玉悚然一惊,甚至还没连得及发出一声惊喊,已是一个倒栽葱被两位壮实的中年汉子用力推进身后的一口井中。
稀薄的月光下,深绿的井水如同一块被烟雨朦胧了颜色的碧玉,却因少年的坠入而被碎得四分五裂。
不谙水性的棠玉跌下井的时候身子磕着井壁,才疼得一哆嗦,冰冷的井水已是盖过了他的头顶。慌乱无措的少年张惶地挥舞着双臂在井中胡乱扑腾着,才要将头冒出水面呼救,却又呛下一大口充满水草腐烂气息的井水。
随即,井口的铜盖在一阵阴冷的笑声中被无情的合上,仿佛一具棺材被慢慢合上了那可怖的盖子,本就幽暗的废井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不要……”少年绝望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中如绸缎被撕裂一般嘎然而止。剧烈的挣扎耗尽了他全部体力,萦绕在他身边的,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寒冷彻骨的井水、和枯萎腐朽的气息,所有的一切,无不令人窒息。
渐渐的,棠玉只觉身子愈来愈冷,愈来愈僵硬,再也没有一分力气,仿佛所有的生机,都随着那一串串吐出的气泡破灭在这沉静的井水中,消逝无踪。
平静而安宁的水温柔却也残酷的束缚住少年纤瘦的身躯,缓缓的将停止了呼吸的他卷入井底深处,卷入那无尽的深渊。
醒来的时候天已是蒙蒙亮,昏昏沉沉的棠玉睁开眼,惊喜的看到窗口透过的那一抹阳光,心下却依旧有丝困惑不解。自己不是被推入了井底,连井盖都被那两个无耻的家伙合上了,难道是谁听到了自己的呼救声赶巧救了自己?
但四下里一打量,竟不知这是个什么所在,家私、摆设、物件,样样瞧着都陌生而诡异。而且,是什么样的人家会把自个儿屋子里头的墙面刷得这么白,连年画都不贴上一张。床也简陋,连个床帷架子都没有,还用的是纯白色的被衾铺盖?
啊哟!意识到这一点的棠玉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忙掀了被子直起身来。赤着脚下了地,大着胆子来到窗前,撩开浅绿色的纱帘,才往外头张望了一眼,却让他一阵头昏目眩。
“老天爷!这屋子是建在山上的吗?”可是,及目处那一幢幢高高低低的屋宇鳞次栉比,有几幢特别高的,简直像一座座小山峰一样,矗立在地面上。街道上更是车水马龙,便是往年元宵彩灯会的街头,棠玉都未曾见过这般热闹景象。
看得瞠目结舌的少年一时心乱如麻,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正在这时,身后吱呀一声,棠玉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打扮古怪的女子推门而入。只见她披头散发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袍,襟既不偏左也不偏右却是罕见的开在正中间,袍子下摆又短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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