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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盼畏畏缩缩蹭到厨房里,偷偷看了看在抹眼泪的母亲,小心说:“阿母……”
“没良心的臭东西!”沈皇后恶狠狠把眼泪抹了,在锅里狠狠铲了两下,“走就走吧,反正我还有别的女儿!”
“可我永远是阿母最心疼的那一个对不对?”杨盼抱着母亲的腰摇摇摇。
“屁!”沈皇后不理她,可一颗心被她摇得又酸又软。
看锅里熬得差不多了,又问:“已经烧了二十种路菜了,我也黔驴技穷了。你还想吃啥,这几天给你做。螃蟹还有得多,都给你烧了吃,以后山河万里的,想吃个青背金毛的大闸蟹都没有了……”
悲从中来,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杨盼心里也酸酸的,强笑着说:“那有什么呀,我可爱吃北边的烤羊肉啦。以后实在想家乡的鲈鱼莼羹,我就再回来呗!”
“哪有当皇后的天天往娘家跑——还是隔了千里之远,异国他乡的娘家?”沈皇后终是叹了口气,“不过,你自己选的人生路,只能自己走完。就像我当年,人人都说我脑子进了水才挑了个小赌棍嫁了,我也就认了你阿父他,吃了多少苦都不后悔。”
她抽噎起来,看着女儿说:“反正,你也别把你的人生过后悔了就成。”
杨盼扁着嘴,终于哭出来:“阿母,你放心,我一定用心过每一天,就像你以前似的,对选择的路,不怕,也不悔。”
沈皇后带着油的手忍不住揩女儿的眼泪,笑着说:“好啦,我的小鸟儿飞远了。挺好。”
她回过身去,不遗余力继续忙碌起来。
杨盼听见母亲甜美地哼一首曲子,她小时候听着睡觉,听着起床,印象深刻而如入骨髓:
“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摇。妾家扬子住,便弄广陵潮。”
她的勇气与爱的滚滚不断的来源。
南秦又像嫁女儿一样,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让她带回北燕。一座楼船装不下,只好又加了六条大艑,以及护卫的艨艟与赤马舟,浩浩荡荡地从长江启航,一路向北而去。
过了黄河,水路行到定州,转为陆路。掐指一算,已经小半个月过去了,估摸再到平城快车还得三五天。虽然是辂车,速度快起来还是颠屁股,但是杨盼已经顾不得了,不住地催御夫加速,自己的腿当肉垫给女儿做缓冲。好在小都兰适应性不错,一路看着车窗“咿咿呀呀”,兴奋不已。
皇帝罗逾的御驾早早得到消息,等候在外郭篱门。远望上去猎猎的旌旗在青山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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