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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脚底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罗逾那方原先昂扬的士气,顿时萎靡了多半。而且军中有职务的,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这离间有术,会把自己陷入到危险中。
关键是主帅此刻也心里气馁——倒不是怕失败,而是想到自己身上或许遭逢的惊天骗局,恨入骨髓,又不知该恨谁,竟生出一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空洞感。
他看着远处辇车上挺拔玉立的父汗,终于说道:“父汗欺骗儿子半辈子,还不够么?这里的人,还不如父子之亲,又何由相信你的话?”
“为君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罗逾终于平静下来,冷冷在另一方笑道,“儿子今日兵谏,只问父汗:取西凉,是以用诡道;取柔然,是以用离间;取南秦,是以用婚姻威胁;甚至当年父汗取自己兄长的位置,是以用它山之石来攻!对他国如此倒还罢了,对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对自己的儿女,也是如此!父汗想想自己的兄长,想想自己的妻妾,想想你的女儿素和公主,再想想你的儿子我。”
他已然悲愤至极,声音反而低下来了,沉郁顿挫,带着无奈的哭腔:“叫我怎么信你?!叫他们数十万性命,怎么信你?!”
他手中长弓一挥,发出“呼呼”的破风声,而春日融融暖阳下,他的目中盈盈的水色闪着光——那种被欺骗的、被侮辱的光,叫人不觉得那是男儿的泪,而理应是极度的委屈、极度的愤懑和肩头割舍不下的责任感凝结而成的。
皇帝紧抿着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亦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启唇说道:“你放下武器,下马过来,我饶你,饶这里的所有人。数十万双眼睛看着,史官看着,朕决不食言。”
“宥连,叛逆是大罪,你在这里停下来,还来得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有的话,在我心里藏了半辈子了。”他苦笑了一下,嘴角抿出一个弧度,年纪不同了,到底也有了两道腾蛇纹了,这苦笑的瞬间,似乎比他看起来的英朗模样大了十岁还不止,“二十年了,我也想找个人说说了……”
他话音沉沉。身边的羽林亲卫吸了一口气打算像刚才一样扬声把皇帝的话传出去。但是皇帝按了按手掌:“不用,他听得见。”
罗逾听得见,但是只觉得好笑:这样的状态,当他是婴孩么?他放下武器下马投降,他怎么和跟着他的三十万人交代?说他们的主帅不战而降?
“就在这里说吧。”他不为所动,“父汗,若坦坦荡荡,就在这里说吧。我的出身再卑微、再下贱,也是我命该如此,我认。”
皇帝皱着眉头,显见的很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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