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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并没有叫人,而是问:“逾郎,你难过,我也心疼你,但是,难过并不能解决问题。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罗逾揭开盖在脸上的热手巾,露出一张肤色煞白,而眼眶鼻尖都是红红的脸来,哭到这份儿上,此刻反而没有表情了,瓮瓮地带着鼻音,说:“我要给阿娘报仇!我不能枉为人子!”

  “好。”杨盼点点头,“你先把自己拖垮,然后谁把你的仇当仇?用兵的事我虽不懂,但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等你把悲伤化解,饿伤的身子骨调养好,你那个军伍出身的父汗正好把你包抄,妥妥地包个饺子。”

  罗逾看了她一眼,不言声地慢慢爬起来,到食案边盛了一大碗羊汤炖粥。看得出他没啥胃口,但是很努力在吃,每一口仿佛把仇恨在往肚子里咽,泪水随着他喉结上下滑动的吞咽动作,一道一道地从颊上滚落下来。他“唏哩呼噜”吃了好几口,才掏绢子把脸上的泪水擦一擦,接着又战斗似的跟那一大碗羊汤粥搏斗。

  看他吃完了,杨盼才又问:“你是睡书房,还是回后头我那里去?”

  罗逾似乎是纠结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是寝苫枕块的。”

  “那是正常的服孝。”杨盼说,“你现在寝苫枕块,我也不拦你,你只考虑能不能休息得好,能不能让你保持充沛的精力。”

  罗逾闭着眼想了想,说:“好,我到正屋的梢间睡。”又补了一句:“也是因为着风寒,不能过病气给你。”

  杨盼点点头,四下望了望,从里头的屏风上取了一件斗篷给他,说:“外袍脏了,裹个斗篷也能搪寒气。”

  她见罗逾在那儿慢慢系斗篷的颈带,想来他是想一个人走,免得跟着老婆、步伐颓丧,会觉得尴尬,于是说:“我先走。你别弄太晚。”转身先离开。

  “阿盼。”他在背后叫。

  等杨盼回头,征询地望着他。罗逾露出一个苦涩而真切的笑容,对她说:“你真好,有你在,我没那种丢主心骨的感觉了。阿盼,上天待我太薄,唯有赐你给我,是他对我的厚待。”

  杨盼给他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但此刻还不能哭,她努力对他一笑:“逾郎,你不能丢主心骨,我和孩子,都还需要你。”

  他努力地点点头,系上斗篷,还又拿来风帽,掩耳盗铃地戴上,脸被遮在风帽的狐狸毛边儿里,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了。

  罗逾晚间鬼魅般回来,悄无声息地躲在梢间里。杨盼一夜也没有睡好,只要醒来,就听见他或是低泣,或是叹息,又或是咬着牙齿,发出犬牙磨动的声音。

  第二天,他的眼睛全肿着,睁开来几乎只有一条缝,若是平时,杨盼简直要笑死了,今天哪里敢笑,问他:“你这副样子,今天去处置都护府的事务么?”

  罗逾老实地摇摇头,然后哀求她:“你叫人到书房把一应军报、奏报都搬过来吧,我在这里处置事务军情的事,一点都不能耽搁的。”

  然而东西送过来,他那双眼睛却畏光,看不多会儿就刷刷地流眼泪,大概眼睛酸得太难受了,他只能继续用热手巾敷着眼,对杨盼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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