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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一时不察,竟将两朝的律令弄混了?

  前朝皇室昏庸无能、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这些法令如同枷锁,将他们牢牢压制住,本就不该存于世,柳公子竟以这种法令来夸赞莱州知府,不知是张大人判案时出了错,还是您刻意写成这般?”

  此时此刻,柳贺年额角见汗,呼吸越发急促,双手颤抖地拿着帕子胡乱擦拭。

  当时他被父亲逼着休了明玉,思绪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他从山东送来的密信上看到了陶丁氏的案子,似拨云见日一般,认定了这是扳倒谢崇的好机会,随即做了文章,却没想到会产生这般大的影响。

  看也不看满脸羞窘的焉氏半眼,周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屏风处,让众人能将她的声音听得更清楚。

  “大周律规定:妇女拒奸杀人之案,审有确据登时杀死者,无论所杀系强.奸调奸罪人均予勿论。女子活在世上本就不易,为保自身尊严与歹徒相斗,实乃胆识过人、勇气可嘉之举,本就无罪,莱州知府自无用刑之理,所谓天理昭昭,不外如是。但到了柳公子文章中,张大人是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而遵循律法的锦衣卫却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柳贺年紧咬牙关,目中隐隐流露出几分怒色,忍不住辩驳,“刑新国用轻典,刑平国用中典,刑乱国用重典,镇抚司草菅人命,行事重上加重,难道在谢夫人眼中,堂堂大周竟是乱世?”

  两人隔着屏风,当堂对峙,没有人在乎今日是不是焉氏的寿辰,毕竟比起柳家的名声,寿宴委实算不得什么。

  “大周自然不是乱世,陛下垂拱而治,从未有压榨百姓之举,国家的税赋比前朝削减数倍,但法不可废、刑亦不可废。

  柳公子生在高门,自不知寒门百姓苦。有人只为了几钱银子,便能做出鬻儿卖女的恶事,更别提还有不少贪官污吏,无穷无尽地搜刮民脂民膏,若无刑律,依柳公子看,该如何遏制于他们的恶念?以德感化?以礼服之?若您真能做到,再来驳斥镇抚司也不迟。”

  柳贺年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浑身僵硬犹如石雕,只觉得浑身衣裳都被扒的一干二净,让他万分羞耻,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周清低垂眼帘,语气逐渐平缓下来,“小妇人虽没读过几年书,却也清楚‘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的道理,但更多的百姓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做不到,谈礼仪教化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堪大用!还不如齐之以刑,就算民免而无耻,也能使大周长久的繁盛康泰。”

  周清坐回原位,瑞王妃笑盈盈将茶盏送到她面前,笑道,“清儿还说自己没读过几年书,你说的那些道理,怕是许多人都不懂呢,快喝点水润润喉。”

  “多谢王妃。”

  手里端着茶盏,周清余光落在焉氏身上,见她面色忽青忽白,十分难看,心底暗暗发笑。

  就算柳贺年高中状元又如何?从他立身不正、想用妙判一文煽动百姓开始,就已经跟谢家结下死仇,若真让他得逞,谢崇怕是性命难保。

  他做初一,别人大可以做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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