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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低头抽烟。
直至几滴水珠落到他头上他才意识到下雨了。这么冷的天,还下雨。茹宏图心里暗骂了句倒霉,忙想躲进门里,却听身后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茹宏图以为是店长又回来了下意识回头:“啥事?”迎面却是眼前一黑,不仅头被罩住连四肢也立即被绳子捆了。
“谁、谁啊!你们要干嘛!”茹宏图拼命挣扎,奈何对面显然不止一个人,动作又快又麻利,一下把茹宏图这个成年男性抬起来。茹宏图在头罩里大喊大叫,试图引起路人注意,而这群人也不含糊,一句警察执法就把这场骚乱变得合理起来。
“我没犯罪,凭什么抓我!”茹宏图被弄上车还像条虫子似地扭动。有人拍了拍他说:“小茹哥,你为什么会走到那么难看的境地,自己清楚。”这声“小茹哥”顿时让茹宏图心里凉了半截,知道钱臣到底是来榕湖城抓他了。
其实钱臣一行人到了榕湖城后再找茹宏图的过程中也费了一番功夫,但只要知道茹宏图还在榕湖城目标便一下子明确很多。加之茹宏图来了榕湖城那么久时间以为钱臣早就放弃找他便也放松警惕,没用化名也没有多隐藏行踪,很快就被钱臣这些猎犬般的手下发现了踪迹。
钱臣看见罩着头的人被抬到他面前时,心脏跳得很快。多么想抱住他,又多么想朝他脸上来一拳。
茹宏图被压着跪在地上,陡然抽去的头罩让他的双目无法适应光亮,躬着脊背蜷缩在地。他不仅仅在逃避光,也在逃避心里的这个人,哪怕自己无时无刻都在思念钱臣。他离自己近在咫尺,茹宏图却一点不敢抬眼看。
“好久不见,茹宏图,”钱臣的声音比他记忆中的要喑哑,“在榕湖城待的还挺舒心吧。”巨大的震惊让茹宏图说不出话,钱臣的声音还算平静,但他却连暴露在钱臣的目光下都要浑身发抖。
“抬头看我。”眼前人身穿滑稽的玩偶服,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只能用额头顶着地,只能看见一脑袋蓬乱的黑发。钱臣蹲下来,一把揪住玩偶服后领把人薅起来:“当初离开的时候能那么冷静筹谋,怎么现在连看我一眼也不敢吗?!”
“呜……”茹宏图喉咙里发出短短一声呜咽,他的额头留下了顶地的红印子,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他蜷曲在地上是躲着钱臣在哭。被钱臣猝不及防地揪起来,什么表情都藏不住了。
“是我、是我错了……钱老大,饶过我、饶过我。”茹宏图很没出息地当着钱臣还有几个小弟的面涕泗横流。他哭得五官皱在一起,又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实在狼狈得像出逃的囚犯。
但钱臣从没有觉得谁的眼泪像茹宏图的眼泪这样,颗颗砸在他的心上。
“我饶你什么?”钱臣松开手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即便已经在这段时间把茹宏图的所思所想猜得差不多,但他还是想听茹宏图自己亲口说出来。茹宏图只匆匆看了钱臣一眼又不敢抬头了。
他看见钱臣的眼里,比愤怒更多的是悲哀与不可置信。
这样的眼神茹宏图只见过一次,那便是钱臣和李帝如决裂的那一次。
巨大的痛苦从茹宏图的心里蔓延开,数年前他曾经鼓起所有勇气想用最纯粹的告白来驱散钱臣眼里的那种神情,可如今让钱臣再次品味到“背叛”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他下过决心无论是以何种身份居于钱臣身边,哪怕不被在意、不被理解、更不会被喜欢,他都会竭尽所能让钱臣开心畅快。为此他可以做酒友、当小丑、还可以当狗。
哪怕再也不见,茹宏图绝不要和钱臣走到这种境地。
“你知道我的经历,我还以为你记得我的好恶。可是……”钱臣苦笑,最终不再继续说下去,他示意手下的人把茹宏图带下去看管起来,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总有机会说清楚。自己也需要冷静,这种骤然失而复得的复杂心绪,难保会影响他对茹宏图做出什么事来。
茹宏图被手下们架着离开,脑袋里却只回响着钱臣最后这句话,他怎么不记得?钱臣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与背叛。而自己打着为了钱臣考虑的名义,成为了欺骗与背叛他的人。
钱臣会杀了他。
时隔多年,当初李帝如所面对的那个枪口终究指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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