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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开嘴。
但很快的,我荒芜的,好像静坐在某处的意识突然拉扯着我的伤口,让我流出了更多的泪水。一滴滴泪水落下,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我的意识终于和名为身体的蓝牙连接上。冷冷的空气、消毒药水的味道、汗毛竖起,声音和氧气挤进耳朵与鼻子。
我的大脑整理出来了第二个念头:还活着。
为什么要活着呢?为什么要受这些罪呢?为什么要搞这些我自己都不懂的所谓政治呢?
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居然有这样强烈的恨,恨有意识有耳边传来的种种动静。
有太多人又是摸我的手,又是摸我的脸,说着一大堆我听得想吐的担忧。他们的泪水让我觉得恶心,信息素令我厌烦,告白令我想要大声尖叫嘲笑他们。哈,爱情,不过是售价一块钱的泡泡糖吹出来的。还有那些该死的医生或是护士在他妈的给我扎针换药。天哪,他们是世界上最恨我的人,不然怎么还会想让我睁开眼,继续面对这个狗屎世界?
内心的另一个声音是软弱的,她在哭泣,她像是拉住一个因酗酒而家暴的父亲的那种电影形象,拥有的情绪包含无助、害怕以及把刀架在他人脖子上的坚定。
“陈之微,万一呢?万一活下去,就有好事发生呢。”
“好事从没落在我头上!”
“可是你死了,对很多人一定是好事。”
“我又不为他人而活!”
“但事已至此,再来一把,这一把,说不定就赢了呢?”
“……”
我最终还是没有让我的意识昏沉过去,我太爱赌博了,我在任何一个十二城的脏兮兮的俱乐部里都下注过。
筹码落在桌上的声音十分动听,那些或肮脏、或枯瘦、或满是针孔的手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和质量粗糙的筹码味混在一起。欲望是一名有肺痨的庄家,传染病跟随着唾沫四处蔓延,所有人在烟雾中都咳嗽着,红着眼睛。
在他们忘情之时,我就会出手,从他们身上搜刮一些小小的东西。我爱赌博,从赌博中求赢的人都是蠢货,所以我要拿到的从来不是筹码,只是那一点少得可怜的现金。
我是这个新世纪里少数相信现金的老顽固,就像某些至今还黏在电线杆上的治阳痿的小广告一样顽固。
“一把,再一把,就一把,最后一把。”
臭烘烘的俱乐部里,灯光摇晃,男男女女的声音叫嚷不停。
伴随这样的声音,我艰难地睁开了眼,率先看见一大片青青紫紫的夜灯。生锈地眼珠花了点时间转了下,我看见床脚悬浮着提醒。
【入住第4天。】
【03:08】
“哗啦——”
一阵冷风吹过,我嗅到了很淡的花香,它让我的状态好了些。
我费力地支撑着身体,先拔掉了床头的呼叫铃,环绕了下四周。我现在果然待遇好了些,住的这间病房宽阔而华丽,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几乎让我错意外这是酒店房间。
床头,是一束束鲜花,还放着一份来访记录数据带,以及钟雨的便签。
【我在隔壁休息室,醒来轻呼唤我。-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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