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冲喜10+11(2 / 2)
还未曾希望,未曾努力,便要失望了吗?
望着应缺始终浅笑盈盈的神色,崔拂衣心中越沉。
“夫君可是见过阎罗判官,知你命数?”崔拂衣双眸定定望向他,满目认真。
应缺摇头,“未曾。”
“夫君又或是见过牛头马面,勾你魂魄?”崔拂衣又问。
应缺再次摇头,“也未曾。”
“既未有阎王夺命,判官划名,夫君如何能定自身命数?”
“拂衣自小便认人定胜天,不认命,从前不认,今后亦然。”崔拂衣望着眼前人,心绪纷杂。
他本是要认命的。
在自己暴露时,在深陷牢狱时,在身不由己,嫁与此人时……
可应缺将为他解开牢笼,为他指点迷津,为他看天高海阔。
他让他不认命。
既然如此,他又怎能自己先认了命?
先前他还不知自己有何愿,如今,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夫君,随我一起试试如何?”
应缺定定望着他,似要将他一颦一笑,连那微颤的眼睫也记在眼中,片刻,方才微微眨眼,“……什么?”
崔拂衣蹲下身,伏在应缺手边,微微阖眸,声音淡淡:“试试,人是否能改命。”
崔拂衣心有所愿,望应缺长命百岁,岁岁安宁。
应缺眸光沉静,静静落于崔拂衣身上。
耳边嘈杂喧嚣声不断,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许久以前,应缺尚且随心所欲,未曾将寿命放在心上,虽付出代价,却也不过是知道教训,却从未领会其意,未曾共情。
今日之前,他仍无法全然理解人类对生命之执着。
可今日之后,他似是终于领会当年池眷青所狠为何。
恍然发现,他真该死。
虽然他也确实死了。
而今……他将再次死去。
是否算偿还当年之债?
不……若说还债,青青所受之苦又当如何算?
因此,
这并非还债(),不过是……命运请他一品这因果循环?()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报应不爽罢了。
茶楼内人生百态,茶楼外人间烟火。
他们身处这喧嚣中,唯一安宁之处。
半晌,应缺眉眼舒展,微微一笑,“好。”
*
应缺说到做到,当真在书房放了张一张床,一张榻,然这床榻尚未被他使用,便被崔拂衣占了去。
应缺本想将那好读书的形象装上一装,崔拂衣却不让他如愿。
最终,应缺只好当真做一回那好读书的世子爷。
同崔拂衣一起,在书房读书。
然比起崔拂衣的认真上进,他便显得懒散悠闲许多。
也罢,左右他不过一病人,既是病人,自当以养病为主。
应缺理直气壮地想。
然每每见到崔拂衣看书至深夜,应缺便又难免心虚,若非为他,崔拂衣也不必这般努力看医书,虽无用,却也是他一番真心。
应缺几次起念,将自己命数如此之话告知对方,却又几番回想对方先前所言,如此岂非出尔反尔?
“夫君,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安睡。”崔拂衣自案牍中抬头,见天色不早,该就寝了。
应缺看向书房中的床,“我在这儿睡。”
崔拂衣眉心微蹙,“书房太亮,夫君不好睡。”
应缺:“无事,再亮再暗,我都无妨。”
崔拂衣不许。
如此,行动不便与行动自如差别分外明显。
“来人。”二人齐齐传唤。
应缺:“今夜我在书房留宿。”
崔拂衣:“送世子回卧房。”
下人面面相觑,视线轮转,看一眼应缺,又看一眼崔拂衣,一时进退两难。
世子与世子妃争执,却苦了他们这些下人,这该如何是好?
在下人们想着是否派人告知王妃时,便见崔拂衣已然推着应缺,出了书房。
“夫人,你可还记得院中当家做主之人是谁?”应缺声音沉沉,似在威胁。
“自然是世子。”崔拂衣答得干脆,毫不犹豫。
应缺:“所以夫人是在以下犯上?”
崔拂衣低头一笑,“当家做主之人是世子,而拂衣,则做世子的主。”
应缺神色微顿。
四周下人皆心中紧张,忧心世子会倍感冒犯,勃然大怒,又忧心世子会暗生闷气,憋在心头。
至于世子不生气?
当真会如此吗?
桃园中人皆知,世子虽性情温和,与人为善,却绝非能被他人做主之人,王爷王妃尚且不能,又何况世子妃?
便是世子与世子妃感情极好,二人却也仍成亲日短,如何能与王爷王妃相提并论?
便在众人心中皆忐忑不安,准备去请王妃时,却听一声低低回应:“好……”
语气之温柔,声音之眷恋,乃前所未有。
至少
() ,桃园中人皆未曾听过。
众人不禁用余光看去,却见世子此时已然靠在椅背,安然阖眸,面上未有半分怒意,反而唇边隐含笑意,似是只被顺毛的狸奴,吃饱喝足舔了舔唇,懒洋洋打着盹儿。
分明是夜色渐浓,他们却不知怎的齐齐做了白日梦,所以,眼前果真是梦?
应缺不知众人所想,他闭目养神,却是浑身舒坦。
恍惚中,他似又被青青养着、管着,在他之下,无忧无虑。
他愿为青青遮风挡雨,可被青青养着,更令他眷恋沉迷。
崔拂衣自看医书,欲学医术,并常向薛府医请教一事,不过几日,便传入王妃耳中。
王妃并未觉得崔拂衣做无用功,只觉得这儿媳难得一遇,嫁给儿子非但不曾怨言,还真心以待,如今更是愿意为儿子开始学医。
不提有用与否,便是这份真心,已无人能抵。
儿子受苦多年,如今终于苦尽甘来,若是可以,王妃当真想让身体渐好的儿子再与崔拂衣成一次亲。
“崔家如今已是如何?”儿媳对儿子真心实意,她也不好懈怠。
“回王妃,崔家如今那位继夫人刚刚被休,因为害死前任主母而入狱,崔家已经将她所生子女除族。”下人小声禀报。
除族,与崔拂衣当时的待遇别无二致。
“无能之人,事发之后,便将一切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连应辙此人都比不上。”王妃面露嫌弃。
刚到门口的瑞王:“……”
半晌,他轻叹口气,“你许多年未曾夸过我了……”
瑞王妃一顿,再回头时,眉目微凝。
便是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夸赞,瑞王也要让那崔家后悔莫及。
他虽喜瑞王妃难得夸赞,却厌恶那等人竟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他也配?
崔拂衣得知崔父谋害发妻,崔氏为保名声将其除族,其人已经押入大牢时,恍惚着想是否身处梦中,所见所闻皆是梦?
待应缺含住他手中糖心卷,肌肤相触,热意霎时蔓延整只手臂,崔拂衣方才回神,不着痕迹放下手臂,却未察觉,手指微僵,便是放下,状态也未曾变过。
应缺暗自瞧着那只手,眼底隐含兴味盎然,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夫人方才可是在想崔家之事?”
崔拂衣缓缓点头,“未曾想过变化如此之快。”
应缺:“需得感谢父王母亲,改日请安时,夫人多说些漂亮话,将父王母亲哄得高兴,便足够了。”
崔拂衣却是不赞同,微微蹙眉,“当真?”
“一份正经礼物也不备?”崔拂衣未曾见过对长辈如此无理,且与应缺孝顺形象不符。
应缺:“桃园之物无一不是父王母亲所赐,借花献佛,实非诚心。”
应缺试图解释并非自己不孝,而是无论送什么差了些许。
“不如说些好听话,做对孝子贤媳,父王母亲便心悦不已
。”()
王府富贵,便是礼物再贵重,也未必能入王爷王妃之眼,崔拂衣心觉夫君说得不对,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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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回神时,却觉手指被人勾住。
一根,两根,三根……直至整只手皆被握入掌中。
低头看去,却见应缺眉眼弯弯,含笑相望:“夫人,你可知孝子贤媳应当如何做?”
崔拂衣微微抿唇,眼眸流转,欲抽回手,思及应缺病重无力,刚入府时,说上几句便喘不过气,便只这手方才勾得不易,心下不忍。
嘴上却道:“自是侍奉长辈,日日不敢懈怠。”
应缺眸中故作失落,“夫人日后可是要日日请安?岂非我醒来再见不到夫人,再不可与夫人共进早膳?”
崔拂衣不由随之想象,越是想象,便越是不愿。
见应缺直直看着自己,便知他有话要说,遂配合道:“既然如此,夫君有何意见?”
应缺眉眼一弯,莞尔道:“确有一二见解。”
“父王所爱为母亲,母亲所爱为我,夫人若要讨父王母亲欢心,最应做的,便是讨我欢心。”
“我若欢喜,母亲便欢喜,母亲欢喜,父王便也如是。”
见应缺当真说得一本正经,崔拂衣再难忍住心中笑意。
他这夫君,当真大言不惭。
却又言之有理。
应缺尚有一句,崔拂衣若要讨他欢心,便要让自己开心。
然而此话还未出口,便见眼前一黑,却是被人蒙上眼睛。
下一刻,应缺只觉手背一暖,似有温热落于手背与指尖。
待到眼前重现光明,便见崔拂衣瞧着面色如常,唯有指尖触觉传来些许僵硬。
“如此,夫君可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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