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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敛见她蔫蔫的,越发有些担心。
饶是赴任岭南的官员,也多有因为水土不服,而死在任上的。而宋矜本就体弱多病,即便?是不犯病,都足够令人不安。
他略作思?忖,起身出去?。
蔡嬷嬷仍在外间收拾行?礼,谢敛于是问?道:“沅娘往日,也这么容易发热?”
“娘子体弱。”蔡嬷嬷下意?识就说,随即仿佛意?识到什么,又是一通倒苦水,“往往一场小病在她身上,便?浑身骨头都疼,缠绵许久不见好。”
谢敛心知蔡嬷嬷说得不错。
体弱多病的人受不得半分折腾,一点小病反应都极大。
他蹙了蹙眉,眸色越发漆黑深沉。
外间的吵闹声大了起来。
王伯抄着手,急急忙忙进?来说道:“郎君,外头……外头那?辆马车里的贵人,说是……是您必然会想见他的,说贵人姓曹。”
曹是个寻常的姓氏。
但对于岭南人来说,却无人不知。
如今岭南的节度使,名?叫曹寿。
当?年太祖皇帝开天下,分封了一些有功的将领为节度使,拉拢一些当?地?豪强也分封了节度使,导致偏远的位置有许多小节度使。
但这么多年过去?,天高皇帝远。
小的节度使彼此吞并,便?有人羽翼逐渐丰满起来,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曹寿。
他治下有多个州城,成了名?副其?实的“岭南”一带节度使。
谢敛朝外看了眼,点头道:“好。”
相比于他的冷淡,屋内所有人都因为曹这个姓氏,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谁都知道,谢敛曾是天子重臣。
谢敛年初进?的几则谏言,引得各路节度使大骂,却也因此更得重用,被人骂做奸佞。
这事儿闹得也大,众人几乎都有所耳闻。
但怎么也没料到,曹寿亲自?来了。
屋外一行?人气势凛然,纷纷簇拥着中间的中年人,十分警惕。
谢敛的目光落在中年人身上,他穿着件联珠纹绛色衫子,白胖脸,下垂眼,脸上带着点温和的笑意?,像是个富贵闲人。
“曹都督。”谢敛只道。
曹寿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径直走过来,“闻名?不如一见,谢大人。”
别人喊谢大人、谢侍郎,总有些阴阳怪气的味儿。
但或是曹寿生得喜感,这话显得随心。
谢敛眸色平静,立在冷白的晨光中。
曹寿略想了想,只和谢敛说道:“岭南的风物如何,想必谢大人还没来及细看。马上就是端午了,到时候有龙舟赛,不如一道去?瞧瞧?”
这话一出,曹寿的侍从都疑惑看他。
岭南节度使,说句土皇帝都不为过,来见谢敛一个罪臣就够掉份儿了。
屈尊和谢敛说话,竟然好声好气相邀。
若是邀什么名?士,还算是风雅,邀请一个被追杀得灰头土脸的罪臣,说出去?都令人费解。
谢敛眉间微蹙,不置可?否。
曹寿却看向远处,年迈的妇人正在收拾行?李。
听闻谢敛出城时,狱卒早已准备好了磨亮的刀,准备砍下他的头颅去?换赏钱。
偏偏宋阁老的女儿,当?众公布了亲事,下嫁给了谢敛。
一路随行?,千难万难。
才勉强死里逃生,顺利到了岭南。
“听闻夫人多病。”曹寿打量破败的、刚刚支起来的棚屋,终于收回目光,“一过端午,岭南的毒虫毒蛇可?不少,靠近山野的位置,京都来的女郎怕是受不太住,还是城中要好上一些。”
在此之前,曹寿其?实和谢敛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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