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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闻漓见他说得轻飘飘的,傻在原地,轻声说:“这是可以还原的吗?”
他见她那样子,笑了,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推着往外走:“从前年轻的时候和几个朋友爱去射击馆玩,练过几把,手熟而已。”
“我也常来玩的,我怎么还是只能种十几发。”
“你练他那个,自然是练不准的,不知道西贡有没有射击馆,下次回来,去玩玩。”
“好啊。”
女孩子语气里的雀跃是挡也挡不住的。
他转头看过去,她身上还抱着那个巨大的熊,只剩一对眼睛从熊后面露出来。眼里是遮盖不住的光彩,亮彤彤的。即便那早春的半下午,她的头顶也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他于是把她手里的熊抱过来,单手夹在腋下,那原先要到她脚尖的熊在他身上不再那么大只了。
他站在她面前,走近一步,伸手把她细密的碎发拂到一边,手还拢着她的下颌角,问她:“阿漓,你高兴吗?”
“高兴啊。”她站在他面前。
一阵轻风吹来,她绸绿色的裙摆被吹起来,她微微上扬的唇定格在嘈杂又拥挤的街道背景里,定格在四季不变的闷热里。
他有半刻的失神,他想,她高兴就好。
*
他们把熊放到车里后她说要不去看电影吧?从前他们在西贡的时候,偶尔去看交响乐,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到:“先生,其实从前,我听交响乐都要睡着。”
他带她去听过几次,小型会场音乐大起大合,气质恢弘,但她强撑着眼皮,直到最后被一阵结束的掌声彻底惊醒时还要装模作样地跟其他人一样讨论音律、节奏、编曲。
“原来从前你都不爱去,装的倒是像样子。”
“我尝试了一下上流社会的爱好,发现不行,先生,您的上流社会,我怕我这辈子都进不去了。”
“不过是个兴趣爱好,哪有什么上流和下流之分。”
“嘿嘿。”她笑笑,“雅俗共赏、雅俗共赏。”
今日他们一起踏进电影院,先生问她要不要做贵宾室,只有两个人的那种。
她摇摇头:“先生,陪我当半天普通人吧。”
就是两个普通的人,来这个拥挤又忙碌的世界里,在踩不着故乡的土地上,看一场普通的电影吧。
她说的真诚又渴望,他只是把她的发丝扣到她耳后,没有拒绝她,去买了两张普通的电影票。
佟闻漓惊讶于他这种不发一言的迁就。
但当他真的出现在电影售票处那个木制的售票台后面,排着队不享有任何特权的等到那长长的队伍轮到自己,当他从他一尘不染的钱包里拿出来一张崭新的钞票,却在人们即将找给他那些零散的、破旧的、褶皱的纸钞和散币的时候,她突然就后悔了。
电影院空置的座椅上躺着许久不动的流浪汉,下午阳光没有驱散密闭空间里营造出来的黑暗。她能从光影中看到外面飘进来的尘土,那尘土浩浩荡荡地席卷她,她站在脏污里可以做到不为所动,却眼见那些尘土要朝他而去,他们张牙舞爪地在讨论要怎么样才能栖息到他的肩头上。
她觉得他就应该坐在那隔离人群的地方,他不应该掉到尘土里来。
她只是一个站在尘土里的普通人,但他,是她心软的神。
他不该,不该那样。
于是她一把走过去,抓过他的手。
眼前的男人转过来,淡薄的秋水目还跟从前一样,但偶尔泛起的温柔涟漪是给她的。
她说:“我后悔了,先生,我们去贵宾室吧。”
“怎么了?”
佟闻漓不由分说,票还没出,她摆摆手,用越南语跟对面说到,他们不要了。
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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