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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的时候,从袖子下露出半截手腕,全是血,只是干涸了而已。隋东一瞪眼:“这,这他妈的谁整的?”他一着急,结巴都不严重了。郭妍连忙缩回手,面露囧色,萍萍却从炒面里抬起头来,怯生生地说:“是爸爸打的。”隋东气不打一处来:“还,还是不是大老爷们,们儿?自己的女人都,都特么打?这小子在哪呢,我,我他妈的弄,弄死他去。”郭妍连忙拉住隋东:“别...萍萍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又转过头,稍微有点严厉地呵斥了萍萍一句:“少胡说,吃你的东西。”萍萍有点委屈,但这点小小的委屈,很快就被热气腾腾的炒面浇灭了。
草草吃了点东西,郭妍无处可去。隋东主动提出可以带她回他的出租屋。还严正声明,他绝对睡客厅,让他们娘儿俩睡床。还不等走回去,萍萍就睡着了。隋东把她背在背上,走路都小心翼翼地。这孩子,睡得实在,也不怕他,小脸就靠在隋东的背上,口水打湿了他廉价的衬衣。
隋东悄悄看了郭妍好几次,她的脸上,全是伤。刚才有头发遮挡,还看不大清楚,现在头发干了,蓬松起来,哪怕在昏暗的路灯下也看得一清二楚。
“真,真是你老公打的?”隋东问。
郭妍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操,我,我他妈的弄死他。”隋东说,咬牙切齿地。郭妍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轻笑:“算了吧,就你?挨的打还少啊?再说,打一顿有什么用。只有完全跟他离婚,带着我的萍萍远走高飞了,才算解脱了。”郭妍说这个话,其实带着点挑逗的意味。从很久以前,她就能感觉到隋东对她隐隐约约的保护欲,似乎是喜欢,却又好像只是弟弟对于姐姐的保护,她当时不敢多想,她心里只有傅卫军,从前是...现在也是。从前是爱的只有一个傅卫军,现在是恨的只有一个傅卫军了。她不想利用隋东,但江淮清那个畜生,吃硬不吃软,她今天晚上虽然勇气可嘉,镇住了他,但保不齐哪天他又犯浑,把刀抢过去,几下就把母女二人剁了,也不是没可能。最好的结局就是吓一吓他,然后马上离开这个小城,带着萍萍,再也不回来了。哪怕日子再苦,郭妍也不想回来了。
隋东看着她的眼睛,在路灯下忽明忽暗的,似乎还带着点眼泪。他一直觉得郭妍很漂亮,从她第一次推开录像厅的门开始就这么觉得了。但傅卫军先对郭妍入了心了,他又比郭妍小了好几岁,被她当小弟训,隋东一直也没多想。当时想的,只有怎么多吃两串大串儿和怎么把古惑仔全集漫画书买来,看个天翻地覆才好。但现在,她走在他旁边,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不是军儿哥的马子,也不是姐姐,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白皙的脸颊,丰腴的身材,高挑的个头,半湿透的衣服还贴在她的皮肤上的女人。
“那...那你咋,咋整?”隋东问,偏过头,假装在看路。郭妍也移开了视线,很久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我早就跟他提过离婚了,但他现在风生水起,是我们市的市长,我们这小地方,有的是人情世故,裙带关系。他又想提拔干省长,婚姻这关得保持个美满家庭的样子,所以死都不愿意跟我离婚。他每次打了我,我一报警,警察来了,也是权当做家庭矛盾调解,对他,一句重话也没有。”说着说着,郭妍的声音愈发哽咽了,真情实感地落下几滴眼泪来。隋东想安慰她,但背上背着萍萍,腾不出手,只能沉默地走在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恨不得隐身在阴影里,这样,郭妍就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哭一会儿。
隋东的出租屋不大,大概只有二十来平,在小城的郊区,这里房租便宜。隋东把萍萍先放在卧室的床上,用毯子把她包起来,确保她不会受凉,才退出去。郭妍洗澡去了,逼仄的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让隋东有点坐立不安。傅卫军,他当时在医院交代过的,要好好照顾郭妍,甚至还问隋东喜不喜欢她。隋东自己也蒙在鼓里,他只知道当时出院了,郭妍没有来接他,军儿也没来,他跌跌撞撞回了录像厅,从那个理发的独眼老头儿家的电视里看到,傅卫军被抓了,再一打听,郭妍也跟着爸妈回南方了。隋东大受打击,干脆也把录像厅盘出去了,自己拿着行李四处漂泊,去过哈尔滨,沉阳,也去过广州,碌碌无为,没存下几个钱,但是学了不少手艺,大排档现在如果有资金开起来的话,他当厨子是完全没问题的。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呐。辗转多年,隋东像一条无依无靠的狗,来到了郭妍的故乡。他承认,他就是为了愚蠢地想在这找到郭妍,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也没想到,再次见面,郭妍会是这样的状况。
她现在的老公,好像还挺有钱。郭妍随便披着的那件大衣,一看就值老鼻子钱了。不行,军儿说过的,要保护好郭妍。隋东没有勇气去牢里看看傅卫军,他怕,他真怕真是傅卫军杀的人,但至少,也该有勇气照顾好郭妍。兄弟之间许诺的事情,一定是一诺千金的。
“东子,你还不睡?”郭妍从浴室出来了。水蒸气让她的脸俏生生的,白皙里带着红润。她穿着隋东的衣服,刚好合身。她很高,也不算瘦小,而隋东身材中等,所以衣服正好合适她了。明明是10块一件的地摊货,但她穿着就是很好看。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她的脸颊,她说她32岁了,但隋东始终觉得,她还是那个有说有笑的小姑娘——很奇怪,好像不管她年纪多大了,总有一种羞涩沉默的感觉,而且根本不会觉得奇怪。就像,你的初恋。
隋东抬起头,郭妍坐在他旁边,靠的有点近。她身上沐浴露的气味,让隋东头晕眼花。她闻起来和他一样了。“我,我不困呢么。”隋东笑着说,点燃了一根香烟,吐了口烟圈,“你,你这样咋过?带,带个孩儿,天天,天天被磕,这,这哪行?”郭妍心下一沉,内疚,又有点喜悦。她垂下眼眸,客厅里灯光昏暗,隋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有点手足无措起来:“诶呀!你,你,这,你说你这这,整,整这出。快别淌猫尿了奥!”郭妍微微抬眼,看着隋东,他的表情明显一滞。
“东子...他总打我。他本来是我爸相中的上门女婿,事业也是我爹一手扶持的。后来,我爸妈出车祸,双双归世了。他就猖狂起来。白天在外面,工作完了就是吃喝嫖赌抽,回家来,因为萍萍不是他亲生的,就对我和萍萍大打出手。他想我再生个男孩,但我们去医院检查了,他天生那方面就不行。他非要赖给我,让他妈妈从乡下找什么土方子,让我天天吃,给我吃的食物中毒了几次也不罢休。不吃,也是一顿打,还总说是我肚子不争气...东子...我....”她哭着,适时地扑在了隋东怀里,“东子,我跟他过不下去了。”她啜泣着,肩头在隋东怀里微微颤抖。隋东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最后,他跟任何男人一样,伸出手,轻轻搂住了郭妍。
“姐,你别哭了。我,我,我替你想招儿还不成吗?给,给这小子磕一顿,然后让他麻溜儿的跟,跟你离了。你,你跟萍萍就搬,搬走。我隔三差五就看你们去啊?”隋东说,轻轻拍着郭妍的背。傅卫军曾经也是这么抱着郭妍的,他个儿高,郭妍穿个高跟鞋在他旁边也刚好合适,他一伸手,就能把郭妍搂在怀里。
十年前,傅卫军问他喜不喜欢郭妍。隋东太紧张了,不敢承认,后来郭妍走了,他们十年不见,隋东以为他早就忘记了。但现在,他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录像厅的隔音从来都不好,每次傅卫军跟郭妍一上楼就是一两个小时,稍微凑近点就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床板声,隋东只能一个人默默守着放映室。他不想跟郭妍做爱,也不羡慕傅卫军能跟她做爱。他只是想抱着郭妍,他也想抱着一个女孩,那个姑娘会看着他,会微笑,也不会嫌弃他的口吃,也会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想你了”。
郭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东子,你别做傻事...军儿已经...你更不能了。”她握着隋东的手,温热的泪珠雨点似的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哭的是真心的——再次看见隋东,好像再次回到了十年前,在录像厅,无忧无虑,还可以喝着北冰洋,和他们一起看片儿,傅卫军会搂着她,从隋东那给她抓来无花果干。有那么一瞬间,傅卫军的脸和隋东的脸重合了。郭妍好恨,好恨。江淮清对萍萍那么差,郭妍是绝对忍不了了,现在需要一个人,一个能用任何办法帮助他们母女俩逃出去的人——既然隋东出现了,郭妍选择相信命运的安排。看着那张在昏暗的灯光下和傅卫军重迭的脸,和回忆重迭的脸,郭妍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她需要逃走,萍萍需要一个好爸爸。
“东子...你喜不喜欢我?”她问。
隋东愣住了,浑身汗毛倒立。
郭妍没有退后,她的眼睛,湿漉漉地,就这么看着他。隋东的心脏跳的快要炸了。“嗯。”他哼了一声。
“那你想不想亲我?”
“.....想。”
隋东抱着郭妍的肩膀,吻了上去。他没有亲过任何人。在外打拼这十年,也有一些女人跟他示好,但大多数是跟他一样底层的女人,妓女,保洁,服务员。隋东都没有应允。他一直觉得,既然找媳妇,就找个像样的,能一辈子过日子的,决不能找这些只是想睡一觉,天亮了两个人就穿起衣服走开的。他的吻有点笨拙,试探性地勾住她的舌尖,这是他当年开录像厅的时候从那些色情片里学来的。郭妍没有拒绝,回吻着他,她柔软的嘴唇,原来尝起来是这样的,湿润的,温暖的,会轻轻啄你的唇瓣,会微微张开双唇,任由你的舌尖进入。她的手会捧着你的脸,会低低地轻哼,难怪傅卫军这么稀罕她。
两人的唇瓣仅仅分开了一点,隋东想后退了,郭妍却抱住了他的肩膀。隋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没说话,俯身咬住了郭妍的脖颈,让她躺在狭窄的沙发上,替她脱掉了那件他借给她用来暂时蔽体的衬衣。郭妍在衬衣下居然什么都没有穿。她生了这么大个孩子,腰肢依旧紧实,小腹上的肉有点松了,不过揉起来很软,很舒服。胸前白嫩的乳房,似乎因为年岁的增加,更有风味了。乳尖是深红色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双淫靡的眼睛,勾引着隋东的每一根神经。
隋东急急解开裤子,拉起她的腿就要操,郭妍却红了脸,抓着他的手:“我还没湿呢。你急什么?”隋东的家伙尺寸不算太吓人,但也够用了,比江淮清的好多了。龟头饱满,肉棒还是诱人的肉粉色,一看就没怎么用过。隋东有点不好意思,把她一条丰满的长腿放在肩上,学着那些色情片的剧情,先用龟头轻轻研磨,阴唇,阴蒂,直到郭妍开始轻声喘息,渐渐入港,才敢插入一个龟头。
他竟不知道,被真正的小穴包裹着是这种感觉。很热,不太紧,但是郭妍兴奋起来就把肉棒绞紧,又松开,像一张小嘴在吞吐着肉棒。几个来回下来,还没动几下,隋东就感觉要缴械投降了。他咬着牙,硬撑着,手握住了郭妍的乳房,一只手根本握不住。指尖捏住她的乳尖,拉扯,玩弄。郭妍白皙的胳膊顺从地抬起,不遮掩身上的任何地方,抓着沙发的垫子,轻轻喘息着。萍萍睡觉一直很沉,再加上关上房门了,她肯定听不见的。
“东子...我...我要不行了...”郭妍眯着眼,气喘吁吁,搂着隋东的脖颈,把他拉近,伸出舌尖索吻。隋东也顾不上其他,含住她送来的舌尖,一使劲就抓着她肉感的臀部把她下半身提起来,胳膊牢牢抱住她的大腿,愈发卖力地操起来。“东子...”郭妍的表情太淫荡了,舌尖吐出,湿漉漉的黑发散乱,眼神迷离。还叫着他的名字。隋东忍不了了,在要射的前一秒拔出肉棒,喷洒的精液全部散落在她的脸上,甚至还有刚洗好的头发上和她的唇角边。
太他妈的...爽了。
隋东躺下,递给她一张纸巾,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肩上。郭妍擦了擦脸上的白浊,却伸出舌尖舔掉了她嘴唇边的那几滴。隋东的脸刷的红了:“你,你吃这玩意儿干,干啥啊姐?”郭妍笑着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管我呢。”有那么一瞬间,隋东觉得她好像真的一点都没有变。他也笑了,手不老实起来,往下延伸,顺着她的小腹,一直到小穴,带着点茧的手指揉着她充血的阴蒂:“咋,咋地?我,我还不能管你了?”
郭妍背过身去,假装娇恼:“既然要管,那就管到底了。以后,萍萍都管你叫爹。”隋东一听,大喜过望,没想到郭妍真的愿意。连连点头,把她搂得更紧了。
半年过去,隋东用了不少恐吓手段,让那个江淮清是不胜其烦,他又殴打老婆在前,怕这件事捅出去,他日后的仕途受了影响。再说这小流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给他惹急了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拉扯了半年,江淮清终于松口离婚,拿了一笔钱,不多不少,但还算让郭妍满意,把他们娘儿俩打发走了。
绿皮火车很慢。郭妍有点犯困,轻轻靠在隋东肩上。隋东挤在中间,一手搂着郭妍,一手搂着萍萍,看着窗外。他没什么好打包走的,为数不多的存款,几件像样的衣服。就这样,就可以回去桦林了。萍萍睡得很香,这孩子挺机灵的,就是被那个畜生爹吓傻了,才表现得怯怯懦懦的,其实不怕生。郭妍让她喊隋东爸爸,这小丫头却不喊,隋东只笑着说:“没事儿,萍萍爱,爱怎么喊就,就怎么喊。”萍萍这才一笑,喊了句“东叔”。
一个小小的颠簸,把郭妍晃醒了。迷迷糊糊地拧开水壶,喝了口水,又递给隋东,隋东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把她抱得更紧。这火车上占妇女便宜的多了去了,她不加妆饰的脸,只穿了一件随意的白色羽绒服,也比这上面的许多女的都好看,可不能让她受了欺负。
忽然,隋东想起什么,轻轻松开了萍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半旧的碟子。郭妍眨了眨眼,还没睡醒,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怎么啦?”隋东把碟子递给郭妍:“这..这是军,军,军儿哥当时让,让我给你的。”郭妍一滞:“提他干什么...”隋东咧嘴一笑,有点勉强:“给,给你的,你,你就拿着呗!”
郭妍清醒大半,拿来一看,居然是《萍聚》的CD。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那,那时候咱录像厅不是被,被小锋他们砸了么,军,军儿哥拼了命保护了这盘。他,他想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隋东小声说。
郭妍感觉眼睛很酸,明明隔了那么久,想起他,还是会心痛。她把CD翻了个面,背面别着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的,是傅卫军的字迹:
“祝:小妍天天开心,一切安好。 傅卫军。”
郭妍感觉脸有点痒,用手一擦,全是眼泪。隋东有点心里酸溜溜的,按理来说,他完全有资格把这个CD藏起来,或者直接丢了。但,一想起郭妍曾经和傅卫军那么好,傅卫军还是他最铁的哥们儿,虽然傅卫军临走跟他说过,让他好好照顾郭妍,也有点让他追求郭妍的意思,但...没说让他追求到床上去。隋东还是有点愧疚,傅卫军还没死,他就把郭妍睡了。所以,还是咬咬牙,把CD转交给了郭妍。
“别,别哭啊。咱,咱回了桦林就,就看他去呗。”隋东故作轻松地说,用拇指替她擦去眼泪。郭妍却一笑,把那张CD放在了小桌面上:“不用了。我早就不听CD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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