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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1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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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上迎风沐雪,凉透肌骨,梁道秋搬了几只炭炉,炭火筚拨,不时蹦出几点火星,照亮了乾佑帝的脸。

他一脸荒谬,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有思抢占臣女,逼你就范?”

鱼郦道:“臣女是否胡言,官家尽可去审问祖母生辰宴当日值守的禁卫,嵇其羽将臣女强行挟至东宫,千真万确。”

乾佑帝一时沉默,紧盯着鱼郦的脸,半晌,才摇头:“朕太不明白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在赵璟的强硬之下已经妥协,答应让他娶萧鱼郦过门,只等着年后诏立天下,太子大婚。

他还替自己儿子屈得慌,没想到对方还嫌弃上了。

鱼郦道:“臣女对太子无意,从未想过要嫁给他,若官家不弃,请您按照之前说好的,还将臣女赐婚给陈留太守薛兆年。”

她提及薛兆年,像拨了乾佑帝脑子里的一根弦,他收敛戏谑,沉色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鱼郦知道这是个老狐狸,在他面前丝毫破绽都有可能致命。她快速回想斟酌了无数遍的说辞,似真似假,真亦假时:“臣女绝无可能再嫁他人,哪怕是太子。”

乾佑帝倾身问:“难道传言是真?”

鱼郦道:“吾主千秋后,臣女已决定了断尘缘。只是想在有生之年,看着薛兆年身败名裂,看着萧家满门倾覆,到那时再向官家讨个恩典,埋名远游,岂不圆满。”

她这话说得真情实意,几分怅惘,几分恨意,还透出些心死如灰的意味。

乾佑帝半信半疑,却找不出什么疏漏。

他皱眉,这丫头当年与薛氏、与萧家的恩怨,他是知道的。只是闹出这么大阵仗,这些说辞又显得过于轻飘。

可乾佑帝又实在想不通,她放着唾手可得的储妃之位不要,究竟还能图谋到什么更好的东西。

难道是明德帝的阴谋?

这个念头刚刚成形,就被乾佑帝飞快否了。

怎么可能?那薛兆年可是引魏军入城的大功臣,此人粗鄙不堪,却极会权衡利弊,知道前周的遗老遗少恨毒了他,断不可能糊涂到再跟他们有什么攀联。

而且他监视萧鱼郦许久,敢确定,她同宫外的前朝余孽没有来往。

再者,若明德帝当真有这神通,哪还有他们赵氏的今天。

真是杯弓蛇影。

乾佑帝谨慎地转动扳指,思忖良久,试探道:“若朕不答应呢?”

鱼郦垂首:“若无官家赐婚,只怕太子不会罢休。臣女的闺誉分文不值,反倒是殿下身系万千,关乎社稷国运。”

几句话,说动了乾佑帝的心事。

赵璟闹了这么一通,虽然他明面上没有发作,但内心的怒气积蓄良久,不然今夜也不会答应让越王跟着他登城楼。

为父为君,他都不喜欢儿子忤逆,他不喜欢当年那个任他打骂的儿子,如今变得刚硬倔强,屡屡触他逆鳞。

但是又不能废。

他不是文泰帝,不会因为一己喜恶而做出动摇国本的荒唐事,所谓废长立幼不过是说出来吓唬赵璟的,赵玮什么样子,他心里有数,绝无可能担起神器之重。

他老了,常年征战,纵情酒色,身体大不如前。这一手打下的江山,需得安安稳稳交到一个稳妥的人手中。

乾佑帝向后仰身,漫然打量跪在他身前的鱼郦,渐生出些幸灾乐祸的心。

龟儿子,为了这么个女人发疯发癫,人家转头就把你抛弃。

真是活该。

“朕应你之请,你的担忧也不乏道理。朕会下旨,连夜送你回萧府。明日一早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你安心备婚,萧家人不敢为难你。”

鱼郦稽首:“谢官家。”

***

赵璟醒来,是在第二日清晨。

东宫宫人未召不敢入内,还是乾佑帝察觉出蹊跷,惑于儿子的过分安静,派梁道秋来看,才发觉他被下药。

乾佑帝亲自带着御医来,几针施下,赵璟才慢慢醒转。

药性残存,他头疼如裂,捂着后脑坐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作。

乾佑帝叉腰在窗边慢踱,想奚落几句,可看儿子那副样子,又觉一股气梗在胸前,说也不是,骂也不是。

实在熬不过他,乾佑帝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睨赵璟,道:“朕早就说了,想成大事就绝不能耽于情爱。爹出身草莽,看惯了底层人为了往上爬有多么不择手段,抛妻弃子也不过尔尔。你是太子,迟早全天下的人都要对你俯首叩拜,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甚至连手都不用招,自有懂事的奴才给你安排。”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你错在没弄清自己的身份。你不动情,不拿女人当回事,她们会挖空心思讨好你,奉承你,生怕你抛弃她们;可若你非要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给女人,那这颗心可就不值钱了。太子的心,贩夫走卒的心,说到底都是一样腥臭,还比不上女人的脂粉。”

赵璟仍旧安静,迟迟没有反应。

乾佑帝冷声道:“说话。”

正月初一,本该偷得浮生,同他新纳的美人们寻欢作乐,偏要在这东宫给他的傻儿子上课。乾佑帝气闷至极,心想赵璟再不说话,他就要动手。

他四下环顾,正寻找称手的工具,赵璟忽然抬头,“父皇说得对。”

乾佑帝愣住。

赵璟瞳眸如冰,镌着漠然,散漫地扫过这东宫寝阁,蓦地笑了,这些日子的厮守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如沉溺于女妖美梦中的书生,一枕黄粱,骤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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