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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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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都被蒸发干了,无端使人倦闷,喘不过气。

姜妤笙没有打开伞,走在薄苏的身后,推着她走过咖啡厅前那一段高低不平的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一言不发。

薄苏也很沉默。

她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蜷缩成拳,许久后才开口,微哑地说:“对不起。”

姜妤笙推着她往前走的脚步微顿,过了两秒,才听不出情绪地问:“对不起什么?”

薄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低头注视着姜妤笙与她重叠在一起而后又分开的影子,像注视着过往那些,她们在一起又分离的漫长岁月,喉咙像被千万根冰针封住了一般。

她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三两句解释,更改变不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能为自己狡辩什么。

能有什么意义?

她不配得到原谅。

姜妤笙也不想听她说了。

她已经过了那个迫切想知道为什么,想要她给她一个解释、一句安抚、一个拥抱的年纪了。

她淡淡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如果是因为刚刚在珈禾姐那里听说了什么,感觉对我生出了同情和可怜,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薄苏伸手扶住轮环,制止了轮椅的继续转动。她侧过身,回望着姜妤笙说:“我不是。”

目光沉凝。

姜妤笙注视着她,不置可否。

她松开了轮椅的手柄,只用单手扶着轮椅的椅背,站到了薄苏的身旁,望着远方路面下无边无际的大海,说:“我之前看到过一个小故事,觉得还挺有趣的,让我记了很久。”

她声音悠远而平淡,似裹挟着海风的咸涩:“故事说的是,有一个人问菩萨,菩萨菩萨,大家有事的时候都拜你,那你呢?你有事的时候,要拜谁呢?菩萨说,我也拜我自己,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她回过头来,望进薄苏的眼底,说:“所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自己傻和软弱。

薄苏喉咙发干,也尝到了海风咸涩的滋味。

她想起了姜妤笙高一那一年的春天,她们一起去隔壁的桐城踏青,路过佛寺,姜妤笙畏惧怒目的金刚,却执着于进殿参拜。

她晃晃她的手,双手合十,明媚地撒娇:“姐姐,姐姐,心软的神,你就陪我一起进去嘛。”

那时候,她不信神佛,却也动了向往之心。

只因为女孩虔诚着眉眼,与她说:“拜一拜,求一求菩萨,有一点美好的祈愿,总归没什么不好的嘛。”

她确实心有所愿。

而今,那个女孩看着她却说:“菩萨也要拜自己,求人不如求己。”

薄苏心口浮起诛心般的痛意。

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姜妤笙长大了。她依旧有着那一年跟在她身边的女孩一样清丽甜柔的眉眼,可眉宇间,更多的却是坚毅与冷然。

不应该地、不合时宜地,不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她看着她,都错觉听到了风动的声音。

似幡在深渊旁猎猎。

她空咽了一下,无话可应。

姜妤笙松开了扶着她椅背的那只手,说:“好了,我走了,这里可以自己回去了吧?”

薄苏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已经走到听风民宿前的那一条长巷口了。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颜面说不好,只能哑声应:“好。”

姜妤笙没动,等着她先离开。

稍稍有一点坡度,薄苏转动轮椅,缓缓向前。

姜妤笙目视着她远去,看她如白玉雕刻出的长指一次又一次地抓握于轮环之上,笨拙、用力地搬动,慢慢地蜷缩起五指,把自己钉在原地。许久后,背向而行。

不要再相见了。

不要再挂怀了。

她在心底里许愿。

既然只能是回忆里冷却的焰火,就让盛放时烫下的疤痕,长眠于黑色的余烬之下吧。

她不再去听风,也不再去一方,如常地、如愿地不再听到薄苏的相关消息,生活在了自己给自己划定的正常轨道上。

恍惚觉得,薄苏终于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就像不曾出过一样。

管青忽然给她发来了消息。

她问:“冒昧打扰,姜姐,你周六要去澎岛艺术中心听音乐会吗?方便和我们家薄老师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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