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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说了什么,一瞬间想到了父亲。关于贺慎平曾经的教导,贺慎平对他的期许,还有贺慎平最后面目全非的样子……
膝盖骨都碎了。
想到这些,贺玉楼心中大恸,原本在跑来温月安卧室时,那些想告诉温月安的话、想要温月安再叫他一声师哥的念头,便再说不出口了。
“睡吧。”贺玉楼完,便出去了。
温月安摩挲着那颗话梅糖的包装好久,忍不住起身去找贺玉楼。
他远远看到贺玉楼站在钢琴前,撕开纱布,双手久久悬在琴键上方,一边完美无瑕,一边畸形残缺。过了一阵,贺玉楼将钢琴盖上,出了屋子。
隔着那么远,温月安都能感觉到他的挣扎与不安。
等贺玉楼进来的时候,右手拿着一叠沾了泥水的宣纸、一块被摔碎的砚台,还有一只被折断的毛笔。
他站在桌前,一遍又一遍地写两个字:
静心
心神不宁的时候练琴或练字,从来就是贺家人的习惯。
墨已泼了,笔也折了,写得格外艰难。
温月安看着贺玉楼写字的侧影,好像突然明白了,他永远不会被原谅,只要他在贺玉楼面前一天,贺玉楼就会永远像今天这样,不得安宁。
在他想好,在他弹那首曲子唱那支歌的时候,他就该明白,会有这么一天,他逃不掉。
等快将那叠纸写完的时候,贺玉楼好像真的就镇静了一些。他写到最后一张时,发现温月安远处在看他。
可温月安一发现他的目光,便低下头,转着轮椅回了自己房间。
无人看到,温月安最后收回目光时,低头那一眼,悲哀至极。
贺玉楼拿起笔,把最后一张写完,添了六字落款:
静心
玉楼丙午中秋
最后的字迹,已不似初始时烦乱。
贺玉楼把那张纸裁好,悄悄进了温月安的卧室,然后把那幅字放在温月安床头。这是他欠温月安的,自他烧了他们从前写的那些字以后。
贺玉楼准备离开,却听见温月安极低地说了一声:“……别走。”
贺玉楼没有应声,只像从前一样躺到了温月安的床底下。
温月安递了一个枕头到床下,然后拿起床头的字,看了很久,光看还不够,他还将那字盖在自己的脸上,不停地闻那幅字的味道。
“……你……贺玉楼……”温月安嘴上这样喊着,可是心里还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喊师哥,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他紧紧抓着被子,几乎要把被子抓破,“明天我们去哪个乡下?”
“老家应该有一块地,一座老屋。”贺玉楼说。
温月安又在心里喊了好多声师哥,才说:“我不去。”
床下静默许久,才听到贺玉楼问:“为什么?”
“……你……以后还……弹琴吗?”温月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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