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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杜亚伯却对这只伸出来的手背本能地躲闪,只是又勾了勾嘴角,说:“我来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死。”

“哈,”杜俊豪有气无力地闭了闭眼,吞下口气,说,“嗯,你看到了,是活不久了。”

杜亚伯的计划全被打乱。来的时候,他只是想着挑最刻薄最刺激的言语去伤害对方。如今,看到那一双无神到幻灭的眼,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再说出什么更恶毒的话。

那明明是曾经伤害过自己,他最讨厌的人呢!

杜亚伯特别讨厌自己现在的这幅狠不下心的模样,他恨不得从来未曾踏进这家医院,恨不得从来没有与大伯母赴约。

原本,他可以和他的叶老师继续暧昧着,腻歪着。说不上哪天两个人就真能成为人们口中天作之合的一对。干嘛要来这里,见这个明明很讨厌的人。

杜亚伯用力闭上眼睛,紧紧捏住拳头,掌心感受着被指甲抠挖的疼痛,竟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亚伯……”突然,病床上的杜俊豪手肘撑着身子一点点挪动,他呲牙裂嘴,仿佛身体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立刻引得他额间冒出如豆的汗珠。

他等稍稍能喘顺口气,便说:“亚伯,谢谢你……能来看我……最后一面。”

杜亚伯的心抽痛到不行,他根本不相信杜俊豪的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秒也不愿意多呆,转身拨开挡在面前的老佣人,夺门而出。

晚上,他去红莓酒吧。

没有换工作服,在吧台上点了最烈的酒。

同事们看他心情不好,也并不多问。来这里工作的,多半都是些有故事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只是递上了一瓶威士忌,和一只宽口酒杯。

杜亚伯问吧台里面的同事要了拳头大小的方冰,又要了把冰刀,一点点地凿着。他要把满身的不痛快,通过冰刀凿进冰里。

片刻钟后,那颗冰俨然成了一个大而夺目的冰球。

“哐当”一声,冰球丢进宽口酒杯,金黄色的威士忌缓缓倒入杯中。

杜亚伯轻轻摇晃杯子,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吃的饭,只觉得胃里灼烧,希望快点咽下手里的酒,把自己灌醉,好短暂地逃离这个他并不满意的世界。

午夜,叶临提了保温饭盒在杜亚伯公寓门口等着,看看手表,心想对方还有三个小时才能下班,这么等下去也太心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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