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兆(1 / 2)
洛珩的掌心干燥。
牵起手的时候,她的力度会不轻不重扣在唐言章的手掌两侧,指甲坚硬,蹭过手背的时候,又会给唐言章捎去一些窸窸窣窣的痒意。
这股痒意有些像长牙时萌生的躁动,又像割开了心口后正在愈合的疤。
她注意到不远处妇人转头确认她们位置时一瞬惊讶的神情,和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有些审视的目光。
唐言章抬眼,看向稍稍高自己些许的二十七岁的洛珩。
“小珩。”
她偶尔也会喊一下这种亲昵的称呼。
“怎么了?”洛珩乖顺地低垂下眼睑,或许是雾霭有些厚重,又或是饭后散步这件事天生带了些懒散和放松的意味,她的嗓音倦了不少。
“生日快乐。”唐言章拨了拨垂在女人耳旁的头发。
“…”洛珩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峰,平薄的唇却无端生了些明显的欢喜。她握紧唐言章的手,眨眨眼,又慢悠悠地将目光从年长女人移到不远处灰蒙蒙的天上。
“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以后会开心的。”唐言章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洛珩扬起的侧脸。
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如果……只要你还愿意让我在你身边。
清清冷冷的家里一下多了两个人,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活络了起来。唐言章从浴室里走出门,狭小的客厅沙发正并排坐着三人。
平日里洛珩拿来画画的iPad被架在纸巾盒上,小姑娘眼睛一瞬不离,正盯着屏幕中间的艺术创想,还时不时发出一些惊讶的声音。
她取了吹风机,折身回了浴室。
她是最后一个洗漱的。浴室里的水汽蒸腾,镜子上都蒙着厚厚的雾,她用手擦开,湿漉漉的额前头发还淌着水珠,顺着一点点往下延。
唐言章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半晌,嘈杂的机械风声盖过了外头。她有些出神,虽不疲倦,但无形中总有那么一点说不清楚的闷堵悬在心口。
“……”
一双手轻轻搭在了唐言章的右肩。
年长女人登时吓了一跳,过于明显的吹风机声音将脚步声掩了过去,因此有人靠近自己,她都没有察觉。
“…你怎么进来了?”唐言章看清来人后,才缓缓舒一口气,试图平复方才因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跳。
“她们都进去睡了。”洛珩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又替她拿过吹风机,纤长的五指铺进唐言章的黑发当中,松松散散地拨弄起来。
这一幕蓦然让唐言章想起多年前,眼前人轻轻捻着自己发梢时的神情。
她的眼尾是稍稍下垂的,唇角会往上勾,皱起鼻子轻笑时,那股懒懒散散的劲儿总是像只挠人的小猫,将唐言章几十年来古井无波的心搅出一点点,又一点点扩大的涟漪。
唐言章闭起眼,顺从自己的心,一点点往后靠。
她轻轻地倚在洛珩的怀里。耳旁是机械运作着的持续的风声,和洛珩淡若无物的温热鼻息。
她的闷苦稍稍被吹散了些。
客厅的沙发狭小,躺下两个成年人显然极为吃力。
唐言章侧过身,半边身子塞进了沙发当中,后背却避无可避地紧紧与洛珩贴近。
其实她们并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打地铺,但苦于没有额外的被褥,也只能将就着过。
照理来说,按照她们现在的关系,无论怎么睡其实都不会有太多的顾虑。但对面就是卧室,里面躺着的是洛珩的长辈与年幼的女孩,是讷于出口,却又免不了亲近的人。
洛珩的手虚虚搭在唐言章下凹的腰身,空调被轻薄,堪堪盖住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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