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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 第12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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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听雨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踩着长靴,绕过他身旁,走到门前,捏着鼻子尖声尖气地做作喊道:“天呐,叶少将不好了!!”

没过半秒,里面的争吵立刻停了。

气氛像是切一刀断了的豆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关听雨扯着桑洛的手臂,把他的脸抵在门板上,小声说:“快,感受一下里面的情绪,然后给我现场直播,一定很精彩。”

桑洛:“……”

他作为高级向导,主要就是被他尊敬的关队长当作卫星天线,过来口述电视剧的?

关听雨兴致勃勃:“快说嘛。”

桑洛叹了口气。

“一把手害怕得想要尿裤子;二把手听着有点幸灾乐祸;底下不想熬夜工作的表示大快人心;几个草包表示想要睡觉。什么,巡察长您问正经医生去哪儿了?哦,大概是被发配到各个分塔巡诊了。”

里面的嘈杂立刻消失,蠢蠢欲动的欲望变成尴尬到抠脚的面面相觑,桑洛挠挠头,有点不忍心继续现场直播了。

关听雨表示理解,但并不打算收手,反而捏着鼻子,又揶揄又嘲讽地喊道:“算了,叶少将这区区致命伤,不治也罢!反正,被暂时停职的叶少将明早就要被送到总塔参与调查了。今晚这伤啊,治好了得罪人,治不好也得罪人,不如就一直开会开到明天,拖过去。什么?桑洛你想问他们在讨论什么?那当然是在讨论如何‘无痕’治病了,医生的话怎么会骗人呢?”

桑洛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人在乎的不是叶少将的手术方案,是在讨论自己的无痕撤退方案。

关听雨轻哼一声,揽着桑洛的肩,说了一声‘走’,徒留室内的满地尴尬。

隔壁房里,坐着工会三巨头。

对外办事处处长郑奇坐在靠门口最近的墙角,腰佝偻着,鼻子上架着厚重的眼镜,平均每隔十几秒就要推一次滑落的镜框。面前的小小一方显示屏荧荧发亮,他几乎要凑到屏幕前。小老头艰难地读着屏幕上的报告书,读一会儿,用两个食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动作慢得跟个慢悠悠的树懒一样。

关听雨伸长脖子看了看。

郑处长动作迟缓,但编报告的能力却是绝佳。不过这么一会儿,已经洋洋洒洒写了七八十页了。

一旁的保卫处处长冯伟双臂抱胸,双脚搭在桌面,轻嗤了一声:“郑老头儿,你也就这点长处了。”

“是啊,比不了冯处长,捞油水的动作优美,甩锅的身手矫健。一听说既明在工会的地盘出事,立刻就把自己的人撤到最外圈。明着说支援,暗里一点忙都不帮。说真的,我怀疑,冯处长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提前知道了既明要被撸下来的事,所以才溜得这么快。这么看来,我和老郑跟您一比,那可不是相形见绌了么?”

金融与经济处处长荣忻靠在椅背上,支着头朝冯伟冷笑,一支支冷箭扎在冯伟身上。冯伟略显恼怒,脸上像是挂了个秤砣,僵得冷硬,嘴上却说着不跟恋爱脑的女人一般见识。

关听雨轻轻跺了跺脚,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三人猛地打住了话头,齐齐回身,见到关听雨到来,均有些意外。

关巡察自来熟地跟三个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的长官打了个招呼,军礼标准,笑着寒暄几句。

荣忻反应最大,几乎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带她到走廊里。

她的手指冰凉,关听雨的手腕被她捏住,甚至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颤。

“荣姐姐,你怎么了?”

“...幸好你来了。否则,既明今晚都走不出工会。讲座上闹出的事,肯定是有人要害他。老郑已经把这边的事情报上去了,我没拦住,只拖了拖,希望总塔那面晚点知道吧。”

“柴叔他不是一直很尊重叶部长吗?”

“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荣忻不欲多说,“总之,如果他被总塔收押审问,那时还能名正言顺协助调查的,只有巡察队了。”

关听雨好久没见到荣忻这样焦灼的表情了。

她轻轻抱了抱荣忻:“带我去看看叶少将吧。”

关听雨没答应,却也没推拒,话里有话。

荣忻一怔,刚想继续问,关听雨却将食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姐姐,给我十分钟,我有话想问。如果叶少将是无辜的,那我当然会帮他。”

“……”

荣忻的眉峰紧紧地蹙了起来。

像是想起什么很不愉快的过去,她的视线凝在关听雨的脸上,逐渐变为恼怒。

“好。希望,巡察队不会‘再’冤枉死一个好人。”

第一百零六章 会面(二)

荣忻冷冷甩开关听雨的手,以背相对。

站在三步远的沈长平立刻上前,挡住了荣忻的背影。他身板笔直地扎在地上,用力地行了一个军礼:“关巡察长,我来为您带路。”

关听雨微微颔首。

她在走过荣忻的身旁时,替她拉好翻折的袖口,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才随着沈长平一同向着最里面的特护病房走去。

“就在这里。”沈长平以手示意,极为尊敬地垂了眼。

关听雨点头,握住拉门,侧头轻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荣姐姐还没忘?”

“才过了不到十年,对于处长来说,时间还不够久。”沈长平微微抬眼,冷硬的下颌隐隐泛着青茬,看着,倒像是比荣忻还要焦心,“...我的军衔职位卑贱,这些事情,我本不该多嘴。可荣处长曾经告诉我,当年,方教授所谓的‘通敌’罪名,都是假的,是总塔内乱的导火索。当年巡察队就不问缘由地收押了方教授,才导致他死在狱里。现在的情况,跟当年太像了。长平请关巡察手下留情,不要让当年方教授的莫须有落在叶少将身上。”

不善言辞的沈长平不知组织了多久的语句,才能将这样长的一段话流畅地说出来。他轻轻呼了口气,像是放下了肩上的担子,随即朝着关听雨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快步朝着荣忻的方向跑去。

关听雨半阖眼眸,轻轻抚着手腕上的忍冬手环。

这是她每次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像是单单摸着这老旧褪色的手环,就能让她思路清晰、心境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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