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124节(2 / 2)
马甲已经有了114副,本来都放在驮马上的。但邵大帅要求给出征送行的百姓展示一下,于是便来了这么个酷炫的出场方式。
宣传,也可以为战争服务嘛。
今后不但要在己方百姓这边宣传,还要到那些敌对势力的地盘上宣传。让他们惧怕,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就省了一两场战事呢。
铁林军、铁骑军、豹骑都,总计一万五千余众,有从城内出发,有从城外军营汇集而来,浩浩荡荡,走了好久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黄滔骑在马上,看得心情激荡。
写诗,也是需要生活经历的。见不到数万虎贲之士列阵的场面,见不到塞外异域风光,见不到临阵搏杀血肉横飞的场景,憋在家里能写出什么边塞诗?
黄滔身后,还跟了几个画师。邵大帅给他们吩咐了,战事结束后,画一幅《灵武郡王兰州检阅诸军》的画,以表其功。
大帅的花样倒是挺多!黄滔笑了笑。
名画的产生,不仅仅需要画工技巧,也有很多别的因素。收复河陇旧地这种事情,完全可以成为名画诞生的土壤,因为其中蕴含的意味太多了。流传至后世,说不定还可以激励民心士气,成为国人骄傲。
大军一路前行,乌延城、宥州、盐州、白池县都修了仓城,储备大量军资粮草,这极大加快了行军速度,因此三月初九这边便抵达了灵州城东。
此时天德军也才刚刚抵达,由孙霸亲领,但振武军还在路上,动作有点慢。
振武军使王卞已经去华州当刺史了,接替他职位的是邵树德保举的银州刺史宋乐。目前宋乐已经去了金河县(振武军城),关开闰所领之经略军就屯驻在左近,邵大帅算是直接吞并振武、麟胜二州了。
率领振武军七千余众南下的大将让人十分意外:历任河东镇都教练使、行军司马,官至金吾将军,领洋州刺史的张彦球。
张彦球被郑从谠招揽后,委以军权,掌控河东数万衙军,一直兢兢业业,帮郑从谠稳固住了局面。在他的治下,曾经屡次作乱的河东衙军乖得像小猫一样,再也没闹过。
黄巢进长安后,朝廷赦免李克用,令其带兵平叛,但一开始价码没谈拢,李克用驻兵忻、代,抄掠太原,张彦球就派兵与其交战。
后来李克用入主河东,张彦球干不下去了,跟着郑从谠回京。先在神策军混,后来辗转多个州郡担任刺史,最后一任是在兴元府的洋州。
杨复恭上台后,设立武定军节度使,并由他的假子杨守忠担任节帅兼洋州刺史,领洋州。于是张彦球又没官做了,灰溜溜回了长安,领着金吾将军的闲官俸禄度日。
邵树德听闻后哈哈大笑,杨守忠鼠辈,连张彦球这种大将都不能用,你还玩个蛋!
于是乎,在北巡阴山之前,他就派人与张彦球接触,许以衙将之职,月俸15万钱,与都教练使朱叔宗同级待遇——说来惭愧,朱叔宗还是张彦球推荐来的,两人如今的发展,可谓天差地别,不提也罢。
张彦球不是笨人,他看着如今长安的局面就觉得不对劲。邵树德招揽后,也不扭捏,直接把家人都送到了夏州,前阵子拜别了京中友人后,便潇潇洒洒地到夏州当衙将了。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个叫梁汉颙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
张彦球又说他“大有方略”,评语和当初的朱叔宗一样,家庭背景也差不多,河东牙校。但河东本地人在李克用帐下不太受重用,当不了高官,连带着自己人也升不下去,被代北集团压得有点狠。
张彦球曾经教导过自己很多东西,邵树德还是感恩的,于是这次让他带着振武军南下汇合。张彦球也不推辞,正月里就带着财物北上金河,发了一次赏后,几次恩威并施,便将那支桀骜不驯的部队给粗粗压住了。
振武军七千余、天德军四千余,再加上新泉军、定远军、铁林军、铁骑军、武威军、豹骑都、义从军,以及阴山蕃部、拓跋部、河西党项诸部牧民,这次足足出动了五万多人,号称二十万。
邵大帅志得意满地站在黄河岸边,有把马鞭投下去的冲动。
投鞭断流,吓不死你吐蕃人!
“武威军、义从军都到哪了?”
“回大帅,已南下数日,应还未至丰安县。”节度副使陈诚禀道。
会州那边已经爆发前哨战了。
得邵树德首肯,杨悦率新泉军、拓跋部、会州蕃部一万多人,以骑兵为主,数次进入渭州,烧毁吐蕃积存草料,拆毁烽子、哨铺,搜杀斥候,将之前的军事摩擦大幅度升级。
战争,其实已经开始了。
第009章 西使城
子夜时分,战争中的山野连小虫也深蛰起来不敢张鸣。
黑沉沉的草原上,猛然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声声如槌,敲在人的心头。
张阿竹咄骑在马上,勉强跟在一名骑将身后。他在闾马部军中负责照顾马匹,但骑术真的一般般,这会跟在草原过来的骑士身后,颇为吃力。
但看人家那浑然无事的模样,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生在马背上的,怎么就不嫌累呢?
他现在的任务是带路。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了,会州、渭州、岷州这一片,丘陵连绵,城郭、村庄、农田都在山下的河谷平原上。
草场的话,则分布得较广,但一般而言,强势点的部落占了河谷地的草场。差劲一点的就要被赶到丘陵上,在森林与山溪之间的寻找那不连续的小块牧地。
现实如此,谁强谁有理。
以前昑屈部占领会州时,对南边的草场是看不大上的。他们主要集中的会州城附近放牧,那里地更平,草原面积更大。不过后来不是没办法嘛,大军压境,而且人家杀过来的职业武人的数量,比你全族男女老少加起来还要多,这仗是没法打了,只能跑。
“张阿竹咄,还有多久能到西使城?”一名骑将稍稍放满了马速,问道。
“晚上看不真切……”张阿竹咄说道:“到处黑漆漆的,看着都一样。”
“要你何用?”骑将闻言大怒,差点就抽出刀来将他斩了。
张阿竹咄有些害怕地一缩头,同时也有些腹诽,本来就建议你们白天出动,谁知道你们这么心急?你们晚上看得清楚,我可看不太清楚。
不过他也不敢真的这么说,因为向导显然不止他一人。
这年头,看得清形势的人并不少。官军大举前压,声势赫赫,自然有小部落来投。人家带起路来,可不一定比他差。张阿竹咄若敢口出怨言,被斩了也怪不得谁。
大队人马又往前行了一会后,忽有令传来:西使城到了,下马步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