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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日常(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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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卫瑾瑜想要这个名额的原因很简单,这是他唯一往上爬的机会。

入国子监,一有拜当朝重臣大儒为师的机会,二可提前获得去六部九卿观摩学习的机会,而卫瑾瑜真正关注的是第三点,也是最吸引人的一点,在国子监表现优异者,可以获得特赦资格,“跳级”考试,甚至不经院试乡试,直接参加会试。

因而国子监免试名额极珍贵,自然是世家大族才有的特权,然而由于太过珍贵,也并非谁都能拿到,除了一些实力雄厚的顶级世家,一般实力的世家都要凭借立军功或其他方式去获得。

煊赫如卫氏,今年也只得一个名额。

卫氏乃上京第一世家,根基深厚,枝叶繁茂,不算旁系支系,光首辅卫悯执掌的卫府这边,嫡孙和庶孙加起来就统共有七个,除去已经在吏部考功司任职的嫡长孙卫云缙,次孙卫云昊,四孙卫云毓,及另外两个庶孙,都正是读书奋进的年纪。理论上讲,四位孙公子都有得到荫额的机会,然而世家大族最重长幼尊卑,为了避免兄弟争端,卫悯直接做主,把免试名额给了次孙卫云昊。

在卫氏,家主一言九鼎,何况卫悯以严厉严苛出名。

这事儿便顺理成章定了下来,无人敢提出任何异议。

卫悯万万没想到,今日卫瑾瑜竟然敢当面向他讨要名额。

这令卫悯感到怒不可遏。

他怒极反笑,冷笑一声:“你文不成武不就,以为得了这名额,就能不劳而获,平步青云么?”

卫瑾瑜坦然望去:“若要劳而获,何须荫额。”

“同为孙儿,旁人能得,我为何不可。”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卫悯忍无可忍,扬起手掌便欲掴下,“家主!”卫福悚然变色,忙跪着膝行过去,用力磕头:“谢家那位世子还在外面,家主息怒,息怒啊!”

大约终究顾忌到卫氏颜面,卫悯强忍怒火按下手,问:“若本辅不答应呢?”

卫瑾瑜轻笑。

“这世上,再没有比祖父更会权衡利弊的弈手了。”

“一个名额而已,与卫氏荣耀、祖父的宏图大业相比,何足挂齿。”

“最迟明日,孙儿静待祖父佳音。”

语罢,他伏跪于地,再度行一礼,便起身离开。

明日,是国子监免试名额递交的最后期限。

卫悯岂能不知,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掌,用力握紧。家主素来恩威并济,喜怒不形于色,何曾被气成这般,卫福吓得伏跪在地,大气不敢出。

“你亲自去国子监一趟,就说,卫氏已经定了今年的人选。”

好一会儿,卫福听到上方传来一道威严平缓的声音。

卫福一愣,应是。

**

卫瑾瑜出了松风院,见谢琅仍负手立在廊下,望着远处沉思,有些意外。

默了默,走过去:“世子怎么没去车中?”

谢琅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往前一递:“这个拿着吧,军中特制,效果很好。”

卫瑾瑜一愣,拿到手里细看,才发现那是一瓶药油。

便知谢琅已经听到了什么。

“你也不用多想。”

谢琅摸了摸鼻子,清了下嗓子。

作出高冷之态:“今日之事,毕竟因我险些失约而起,我这人恩怨分明,我只是,不想旁人因我之故受累。”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诿倒显得矫情。

卫瑾瑜点头,道:“多谢。”

“世子放心,我不会误会,也不会多想。”

“今日你我便算两清了,世子也不需再因此事介怀。”

那最好不过了,谢琅心里想。

否则,搞得他多稀罕这桩婚事,多稀罕这个人一样。

他最腻烦那种给点颜色,便恃宠而骄,纠缠不清的了。

卫府极大,雕栏玉栋,亭台楼阙,布置之风雅精美,甚至不输宫苑,两人沿着长廊一道往外走,谢琅认真打量着各处景物,不由想起上一世,他带兵攻上乌衣台,惶恐的家仆,焚烧的烈火,和只剩一座空壳的卫府。

世家重传承,卫氏逃离前,一把火焚烧了所有未能带走的典籍,也是讽刺。

他命人搜了整整三天,掘地三尺,都没找到那条密道。

那条据说连通着郊外某处山谷,供卫氏人关键时刻逃生的密道。

后来呢……

后来的事,他又想不起来了,心口也突然剧烈疼了下,像无意激发了某个机关,以致猝不及防被无数根无形冷箭锐利洞穿心房。

不过不重要,就算上一世他真的没有抓到卫氏的人,没能真正报仇雪恨,这一世,也不会重蹈覆辙。

刘喜贵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谢琅收回视线,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在心里暗暗琢磨,那样一条隐秘的暗道,会建在何处。

回到谢府天色已晚。

顾、李二女官早早就备好了浴汤,请二人沐浴更衣。

两人平时都是分开回来,分开沐浴,今日头一回撞到一起,卫瑾瑜脱外袍的时候,谢琅道:“我还有些事要去书阁一趟,你先洗吧。”

卫瑾瑜点头,“嗯”了声。

谢琅自然也不是真的去书阁,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就装作从容地回来了。

进了屋,卫瑾瑜果然已经沐浴好,室内弥漫着一股药油味儿,有些熟悉。谢琅不由侧目,果然见床帐内,那少年郎一身雪色绸袍,正垂眸抿着唇,往膝盖上抹着东西。

因为伤在膝上,绸袍直接整个卷了起来,两条小腿,就那般露着。

两片原本有些干涩的唇,因为水汽滋润,亦呈现出如梨花一般的冷艳颜色。

谢琅一时愣住。

卫瑾瑜也没料到他突然回来,下意识收起瓷瓶,并从容放下绸袍,遮住小腿。

但谢琅何等耳聪目

明。

只是匆匆一瞥,已经看到,他膝盖上堪称可怖的青肿淤痕。

“怎么伤成这样?”

谢琅真诚发问。

他自幼在军营摸爬滚打,因为混账,挨棍子挨揍是家常便饭。

一时难以相信,只是跪着,竟能跪出如此厉害的伤势么。

卫瑾瑜淡淡道:“无事。”

把药油迅速往枕头下一塞,就准备躺下。

谢琅也不是什么心理作祟,径直走了过去,一手撑着床柱站定,语气甚凶:“等等。”

卫瑾瑜乌眸仓促抬起,不解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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