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095(2 / 2)
现在研究院重新出试卷招人才,文科理科界限分明,极大程度囊括了大齐的人才,怎么这么多人还不同意呢?
萧景曜心里也清楚,文官们这么反对,还是因为感受到了危机感。研究院频频出成果,又被正宁帝重点关注。倘若一直这么下去,出身研究院的官员更能得到皇帝的另眼相待,那大家还考什么科举?通通去考研究院好了!
说的严重一点,这种行为,和挖科举考试的根基有什么区别?
萧景曜挑挑拣拣,给研究院默写出来的那一堆教科书也被人称为新学,和儒学区分开来。
现在新学频频传来好消息,几乎有和儒学分庭抗礼之势,文官们怎么可能不反对?
翰林院为何尊贵?因为官场默认的潜规则,非翰林不入内阁。
要是以后来个非研究员不入内阁,那儒生们的特殊地位从何而来?
萧景曜图穷匕见,想挖掘出更多数理化方面的人才,另一边则是感到危机,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谁都说服不了谁,研究院自行出题招揽人才之事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萧
景曜先前都是文官的骄傲,今天破天荒地挨了许多文官白眼。真是令人叹息。
福王这个损人嘴里不停啧啧啧,好以整暇地看萧景曜的热闹,“看看,莽撞了吧?”
萧景曜微微一笑,反问福王,“殿下可曾听过掀屋顶理论?”
“那是什么?”学渣福王一脸茫然。
萧景曜含笑为福王解释了一番,“有位大文豪曾经说过,人天性就爱居中调和的。若是直接说要开窗户,他们肯定不同意。但你若是想要掀屋顶,他们又会同意你开窗户了。”
福王似懂非懂,倒是李首辅几人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越品越觉得这话有意思,忍不住问萧景曜,“不知这话是哪位大文豪说的?”
果然不愧大文豪之称!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镇定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就只记得这句话。”
别说李首辅等人了,就连福王都用“你就胡说八道吧”的眼神瞅着萧景曜,意思很明确:就你那开挂的记忆力,想让大家相信你这话,很难啊!
萧景曜移开眼神,不去看福王打趣的目光。其他人见萧景曜这般模样,也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插科打诨,想把这事儿给含糊过去。不过一句话而已,大家听了觉得有道理,也没必要深究,也就随萧景曜去了。
李首辅几人本来觉得萧景曜贸然提出让研究院自行出题招揽英才之事很是鲁莽,现在知道他是有意而为,想争取的另有其事,也就打消了数落了萧景曜的念头。
唯有胡阁老看萧景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哼唧唧好一会儿,胡阁老才阴阳怪气道:“传奇状元好大的志向,自己考了状元,倒是磨刀霍霍向科举了。”
萧景曜无奈叹气,只能解释道:“我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过些日子您就知道了。”
都把现代科学称作新学了,研究院也并入了朝廷,正式吃了上官家饭,同样也成为了官署,那给招生方式提一点点要求也是可以的吧?
比如科举考试的考题,新学有这么大用处,难道不值得单独分出一个新学科吗?
人才,就得从娃娃抓起。
不考试,哪家家长乐意孩子把大量时间花费在这些深奥难懂的科目上?
后世那么多高考生恨数学恨得牙痒痒,做梦都想让数学滚出校园,却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眼泪汪汪地继续听课刷题。
如此精分,是因为他们喜欢数学吗?
不,是因为数学要参加高考,分数占比还大。
家长们瞬间分清了主次,给我把数学往死里学!
只要科举考试科目中把新学加上去,日后研究院根本不愁没有后续人才。
看看科举考试的卷的程度就知道了,读书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要是新学能像五经一样单独成为一门选修课,总会有人想钻研新学直奔通天大道的。
毕竟新学的难度……注定了它很少会被人选。别说学生了,就连授课的夫子们对新学的内容
,估计也是一知半解。
这种情况下,还能坚定不移选择新学,并且还能一路果然过关斩将,可见其数理化天分之高。
这样的人,生来就该进研究院的。
萧景曜很是理直气壮。
胡阁老等人无语。
福王定定地看着萧景曜许久,忽然伸手摸了摸萧景曜的脑壳,摇头晃脑,“好好的一颗聪明脑袋,怎么尽琢磨些损事呢?”
学渣福王光是想想新学教科书上的内容,就忍不住两眼冒金星,尤其是那个什么高等数学,那玩意儿真的是人能学会的吗?
萧景曜这个缺大德的,提议科举考试考这些内容,福王觉得萧景曜就是想让考生们死!
萧景曜则不以为然,数学,多好的拉分项目啊。真正的大佬才不会觉得数学难,而是每天都能刷刷题作为放松。
难度高就意味着门槛高,已经筛选掉一大波对手了。就数量和录取率而言,新学难道不是通过率最高的一门吗?
福王:“???”
还能有这种思路?
没被科举考试毒打过的福王目瞪口呆,想到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数理化难题,深深为大齐学子们点了根蜡。一不留神就被人祸害成这样。
真是太惨了!
萧景曜还挺得意,这样一通操作下来,数理化人才也有出头之地,人才晋升的途道又多了一条,还是含金量十足的那种,萧景曜都觉得自己功德无量,配享太庙。
福王这个学渣竟然还诋毁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正宁帝倒是无所谓,反正新学祸害的不是他,不管什么途道得到的人才,最终不还是要为帝王办事?
正宁帝没对这事儿提出什么小意见。
李首辅等人先前是有些埋怨萧景曜来着,结果听了萧景曜一通叭叭,觉得给读书人们开辟出一条新路是好事一桩。尤其是出身贫寒又有数理化天分的读书人,正好用数理化补足了他们经学上的劣势,通过考试的几率都大了许多。
至于没有数理化天赋的贫寒学子会不会因此大受影响,开玩笑,这又不是必选课,你选别的选修课就行啊,《诗》《尚书》《礼记》《春秋》《易经》都在,想挑哪本深入学习就挑哪本。
天下读书人该感激萧景曜才是!
福王继续目瞪口呆,总觉得萧景曜这话有些不太对头,又觉得很是正确,很快就不想再了解新学的事。反正最后什么学,都得到他手底下干活,他没必要掰扯得那么清楚。
接下来朝堂的争论果然像萧景曜预想的那样,文官们拧成一股绳喷萧景曜不该让研究院自己出试卷招人。现在研究院并入朝堂,里头的研究员也是有官身的。官员任命,岂是你们研究院一张考卷就能定的,将吏部礼部至于何处?
萧景曜据理力争,将研究院的成果一一报给众人听,理直气壮反问,“这些东西,是学四书五经就能懂的吗?术业有专攻,若是研究院被安排进来一堆不知数理化之人,还怎么为朝廷做贡献?
到时候,研究院不就成了鸡肋,官员拿俸禄不干活,亏的是谁?是大齐的国库!”
胡阁老的dna动了,实在没忍住帮了句腔。
胡阁老可是下任首辅,他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分量自然比萧景曜强。本来还有不少人撸袖子要和萧景曜死磕到底,胡阁老一开口后,这些人顿时偃旗息鼓,让萧景曜忍不住啧啧称奇。胡阁老这影响力,真是杠杠的,不愧是下任首辅。
萧景曜在这时却退了一步,说大家考虑的也不无道理,不如两边都退一步,搞一个新学科吧,全凭考生个人兴趣爱好选科,多重视考生本人的意愿。
做出这种决定的朝廷,可真是太有人情味了!
反对的文官们:“……”
这倒也不是不行。你早说啊!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于是从明年开始,科举考试的考题中,会出现一两道数理化的题目。
福王忍不住嘀咕,“真是同情接下来的考生。”
朝廷这边也没闲着,数理化教科书赶紧印起来,不然人家读书人都要考试了还没有书,这不是纯纯坑人吗?
数学倒还好,本来科举考试就会考算学题。至于物理和化学,萧景曜也提议不出难题,就从例题中找算了。
反正加数理化考题的目的是让考生们重视新学,有天赋的或者会直接掉进新学这个坑里。萧景曜从来不会单纯的为难人,能起到选拔特定人才的效果,这门考试的目的已经达到。
当然,如果考新学科的,那考题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一帮人先是松了口气,觉得可算是拦住了萧景曜。冷静下来后一琢磨,突然觉得不对:怎么说着说着,研究院还是有了出题的权利?
萧景曜露出了迷之微笑。
科举这等大事,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读书人关心至极。现在传出科举考试新增一科的消息,读书人们更是欢欣鼓舞,全然不知道自己掉进了怎样的大坑里。
萧景曜则开始着手准备去闵州之事。
最让萧景曜犯难的就是小汤包。他的年纪还小,不便跟着父亲舟车劳顿。萧景曜很是舍不得小汤包,他也不想和小汤包分开,好几年见不到孩子,错过孩子最关键的成长期,愁得不断叹气。
再说了,小汤包这么小,哪里能离得开亲娘。萧景曜最终决定自己孤身赴任,把顾希夷和小汤包都留在京城。
小汤包知道这个事情后,嚎啕大哭,眼泪珠子一大颗一大颗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坏爹,出去玩,不带我!”
萧景曜:“……”
不管萧景曜怎么和小汤包解释他明年外放闵州绝对不是去玩的,但小汤包就是不听不听。这么大一点的小团子,浑身骨头都是软的,骂不得更加打不得。萧景曜都没了办法。
雪上加霜的是,小皇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新学纳入科举考试范畴的消息,也闹了起来。
不愧是正宁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小皇孙。小皇孙
闹腾起来也有理有据——新学都要加入科举考试了,想来极为重要。他要多上新学课,好好学习!
这话没毛病。就跟后世音体美不考试时,全都是主科老师占课的对象。等到音体美也要考试,老师们全都背上了kpi,语数外老师再想从音体美老师手中抢课,那就难咯。
先前新学无关紧要,萧景曜的新学课是所有课中最少的。现在同为科举考试内容,那小皇孙不得多学点?
萧景曜:“……”
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回旋镖的方式。
小皇孙爱学习,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撸起袖子认真给小皇孙上课吧。
小皇孙好办,小汤包可不是一般的难哄。
小汤包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哪怕现在话还说得不流畅,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小汤包都倔强地每天和萧景曜据理力争,说什么都要和萧景曜一起去闵州。
萧景曜惊讶地发现,这小子记性绝佳,前一天父子两人互相说服对方时说了什么话,小汤包记得清清楚楚,还在萧景曜妄图拿说过的理由糊弄小孩子的时候,用委屈的目光看着萧景曜,大声道:“这个理由,爹爹前天,已经说过了,不做数!”
萧景曜:“……”
震惊,我的崽崽好像也有点子过目不忘的技能在身上!
齐氏他们也发现了这事儿,先是一阵狂喜,觉得萧景曜后继有人,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叛变,站在了小汤包那边,还派出萧元青做代表来说服萧景曜,“小汤包这样的天分,可不能浪费了。天才只能天才来教,难不成你舍得让小汤包浪费他的天赋,庸庸碌碌地过日子?”
萧景曜抿了抿嘴,不吭声。
萧元青再接再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子敬,“你看看我,再看看你祖父,有谁是个靠谱的?我们照看小汤包的衣食起居倒是没问题,但念书这上头,你指望我们?我只会带他到处瞎玩。”
“万一你在闵州一待就是好几年,我可不能保证,你回京后会看到一个什么性子的儿子。”
萧景曜神情松动,却还是有些迟疑,“去闵州山高路远,小汤包毕竟还小……”
萧元青拍了拍胸脯,一脸自豪,“你们都随了我,身子骨好得很。你小时候到处折腾也没生过病。我看小汤包也是一样,只要你们一路上好好照看好他,他顺顺利利到闵州,一点问题都没有。”
萧景曜被说服了。
小汤包高兴地屁颠屁颠跑过来对着萧景曜卖弄自己的好记性,张嘴就给萧景曜背了一首《木兰诗》。虽然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吐,一点节奏和韵律美都没有,但这小家伙真的一字不差地把整首诗都给背了下来。
萧景曜还能说什么呢?这么聪明的崽,谁忍心离开他好几年,周围还有一堆不靠谱的长辈?
一起去闵州就一起去吧。
好在要等到明年才动身,小家伙那时候也两岁多了,身体更壮实些,一路上精心照看着,也能放下心来。
儿女都是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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