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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亲口说出来时,魏绛还是心生感激。然而,感激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主公,下臣感念您的知遇之恩。”魏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拜道:“——只是,下臣只是新军将,那个位置,下臣没有资格。跳过其他几位将军破格提拔,这也无人服气。”
“不服?当初韩将军和智将军,哪一个不是破格提拔?你放心,有寡人支持,定然无人置喙。”
魏绛心下着急,只好咬着牙实话实说了。
“主公,那不一样,韩将军是五朝元老,智将军其家世煊赫,况且也有身居高位者的支持。”他指的就是智罃的侄子中行偃。顿了顿,他沉声道,“我若做了中军元帅,只怕又会重蹈赵家郤家的覆辙。请主公三思!”
魏绛稽首不起,孙周抿着嘴,良久之后,唇线一启,终究作罢。
“起来吧,寡人不勉强你了。”
魏绛庆幸地叩谢拜首,孙周轻叹一声,让他出宫。
魏绛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孙周是有把握破格提拔震住场子,但时不待他,之后一旦出了乱子,谁能收拾得了?彪儿……他年纪轻,在为政方面,总归欠缺了些天赋。
跟自己来比,当然很难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另一方面,继承人不够强势也无法震住这么大个摊子。他现在所能做的,只能在□□的情况下尽量扫清外患。至于内忧,他也无能为力。任何一个国家,政治是否清明,终归取决于国君的能力。换句话说,就算国内贤臣良将比比皆是,国君若是亲近小人,一切都是惘然。
在孙周左右为难的情形下,死神的脚步,不会因为它要带走的生命对世间还有留恋就稍作停留,智罃和彘魴在病痛的折磨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年轻过的人,叱咤风云的人,在太史的竹简上留下名字的人,老去,死去,埋在尘土里。
还在人世的人,带着迷茫和困惑,继续往下走。当年韩厥走时,孙周固然伤感,但伤感之余,他知道还有智罃接过那个位子,辅佐他挑起晋国这个重担。现在呢,现在谁能接替智罃上位?孙周不知道。甚至到列卿会议之后,中行偃坐上了中军元帅的宝座时,明明是他点头同意的,他依然感到困惑。
孙周毕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会后没过多久,他亲自领兵到绵上训练军队。那玉看他气色很差,心里想劝,却说不出口。现在是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他要亲自把关,实在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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