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来由、贰贰(1 / 2)
二月中旬,霍明棠担心郑雅岑太入戏,心理影响生理,为了让郑雅岑变换心情就趁艾琳请假期间也给他请假,安排他去出席公益活动,接触孩子、动物,换个环境。霍明棠并不习惯应付小孩,对动物也没兴趣,郑雅岑参与活动时他就是以经纪人的身份旁观,帮忙募集二手旧物给街友和一些社福机构时才一起加入,更多时候是不公开的行程,就那样默默的做着。有次替独居老人清洗居住环境、陪老人讲话,郑雅岑喜欢逗他们笑,不顾形象扮丑角耍宝,后来在车上霍明棠私下调侃他说:「这次的行程也是不公开,真是太好了。」
郑雅岑斜睨他:「很丢脸吗?」
「那倒没有。以前你自己主持节目就常搞笑。我不打算像其他公司一样给艺人贴标籤,像设定玩偶、游戏角色一样塑造形象,只不过还是认为要有所保留。这不仅是保障粉丝,也能多少保护艺人。」
「保障粉丝?」
「免得他们幻灭。」霍明棠一脸正经的开玩笑,但这其实也不全是玩笑话。
郑雅岑思考了会儿,耸肩说:「有所保留我能接受,反正不是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等这部片拍完,你可以回家休息,或是带家人去渡假。」
「噫,不排其他工作吗?」郑雅岑受宠若惊:「以前柒姐连我出国执行工作a,都还要塞个工作b给我,从来不让我喘息,他们这是我当红的证明。啊啊,我懂了,因为我现在很黑,所以……呵,没关係,我理解的。」
霍明棠看青年低头扳着手指头说:「就连好几个社福机构也拒绝我去帮忙,应该也是怕被我形象影响吧。」
「不是这样的。我们重质不重量,挑质好的工作做,维持一点神秘感。很多事情当下是不会有答案的,就好像把事物放得太近反而看不清,走远一点就明朗了。不要气馁,走远一点,你或是那些人也许能有不同的收获。不是因为你不红。」
郑雅岑歪头斜睞他,拿手肘碰了下他西装袖,鬼灵精怪笑问:「噯噯,你刚才说什么艺人隐私生活什么的要有所保留,其实是怕我太有魅力了,你抓不住我吧?你吃飞醋是不是?」
霍明棠嘴角微勾,无辜挑眉,一脸「我有这样吗?」的表情,半晌莞尔坦言:「有时候你真是意外的敏锐。野生动物的直觉?」
「嘿、嘿。那你果然是吃醋啦。」
「我是预防一下。你可以很红,但不能……我不能没有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郑雅岑愣住,唇间被霍明棠印上轻吻。这车是霍老闆给飞星公司新购入的一批褓姆车,前座是另外有隔间的,因此司机能安心驾驶不必担心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除非乘客自己把小窗拉开。
郑雅岑一脸呆滞,傻呼呼望着他问:「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下过蛊啊?」
霍明棠抿笑挑眉:「怎么讲?」
「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连你都忘了?」
「哈哈哈。」霍明棠笑出来,揉他头发回说:「大概是还不够好吧。」
郑雅岑歪头看霍哥笑,装作若无其事的别开脸对着窗外发闷。他是真的很在意,一开始只是捨不得跟同情,认为被遗忘的情人有点可怜,可是现在他觉得难受,哪怕霍明棠已经逐渐接受他失忆的事实,他自己也无法释怀。
想不起来的事,不见得就是不重要,会不会是因为太重要,而自己还不够坚强到足以承担?想着这些事的郑雅岑望着窗外闷闷不乐,没有想到霍明棠早就透过车窗反映的浅影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霍明棠自然不希望被遗忘,不管怎样,遗忘这件事本身就是悲哀的,但若能走得更远,有时也是必须的。他不愿意郑雅岑受伤难过,因此尽快调适自己接受现实,却没想过郑雅岑其实是个反射弧有点长的傢伙,一开始或许没那么在意,可是不代表之后不会放心上,这个人只是习惯搁在心里把一件人事物反覆琢磨透了。
「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在一起。」霍明棠温声对他讲,一手搭到他后颈轻轻揉捏,催眠似的低柔说话:「只有死亡能分开我们。」
郑雅岑被捏着后颈,痒麻得缩了下肩膀,他回头看霍哥,扯了下笑容说:「你好可怕。但我喜欢你,所以也喜欢你这样。哈哈。」
「哈。」
电影拍摄进行得还算顺利,不需要再出国去租什么古堡借景,而是国内就有适合的景,或是进行棚拍再后製特效。不过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也没有多轻松,许多演员都要特效妆,轻松的妆画四、五个小时,复杂点的搞一整天,拍几个小时,如果这时还ng就是件令所有人包括特效化妆师也崩溃的事。
万幸的是演员们就算有人对化妆过敏也不是很严重,大家还能顶着古怪的妆扮合照留念,或是自己到旁边玩小剧场。
郑雅岑他们就在剧组过了农历年,用视讯跟大哥、姪女拜年。冬末春初,天气变化难以捉摸,剧组移到某山村里搭景拍戏,住就住附近民宿,放饭则是野炊或户外烤肉。现在的郑雅岑已经很习惯切换模式,不至于要花很多时间入戏,也不会太入戏调整不回来。
这天是阴天,拍的这场戏是蓓儿被亚彻拐到山村,亚彻决定让蓓儿永远脱离可悲的命运轮回,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原剧本里蓓儿应该要被亚彻杀死,但经过这段日子的修改和其他演员的意见,主要是卫圣丰认为这样改也有意思,所以并没有给蓓儿发便当,而是领了餐券。
因此目前的剧本走向是亚彻始终狠不下心杀掉自己多年呵护的亲妹妹,因此他强行把蓓儿的孩子取出留在实验室培育,再对蓓儿注射能致使人失去记忆的药,将蓓儿流放到偏远山村,希望她的人生重新开始。
亚彻虽然瞒着兰斯将赃物和兰斯的研究成果多数提供给帝国,但他其实是兰斯和帝国之间的缓衝角色,为了不让帝国对兰斯赶尽杀绝,也为了能让自己的家族于帝国佔有一席之地,然而帝国越来越不满亚彻偏心兰斯的部分作为,透过政敌的谋策,帝国君主也开始将亚彻视作眼中钉。可以说亚彻把妹妹流放其实也是对她投射了某种精神寄託,她有他一直渴望的自由,而兰斯有他所憧憬的瀟洒不羈。
这时的蓓儿连自己流產都不知道,就是个懵懂少女,而亚彻必须骗她,让她从此在山村里扎根生活。艾琳的演技有一定水准,绝非花瓶,郑雅岑透过卫导和霍明棠、班恩等人这段期间多方交流也学习了很多,演技有所突破。
镜头里他对蓓儿温柔哄话的模样儼然就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他哄完蓓儿,蓓儿并不知道这个人是哥哥,只以为是个救过自己一命的好心人,对他充满感激。也因此蓓儿就算想问这个「陌生人」关于自己的事也无从问起。亚彻转身要走,他背对蓓儿走了几步,神情木然,再回头的时候他们互相挥别,他朝蓓儿微笑,这抹浅淡的笑容里有温柔、有羡慕,好像也松了口气,她是他甜蜜的负担,他的支柱。
「等我处理完事情,有空再过来看你。外面到处都是战争,很危险,你在这里比较安全。威尔爷爷他们都会照顾你的。」亚彻又一次叮嘱她,提醒她外面有多可怕,不要轻易离开,而他提到的村民是他安排的忠僕。
下戏之后回民宿吃饭休息,郑雅岑洗澡完躺在房间床上发呆,听了铃声去开门,霍明棠说:「导演说你吃饭时样子怪怪的,让我过来关心一下。」
郑雅岑心想,就算其他人想来关心,你最后也会揽下来说要自己过来吧。不过他没开口吐嘈,而是看了霍哥好几秒,把人拉进房里关好门,接着抱住霍哥。
霍明棠拍拍他的背,问他说:「今天这场戏是不是害你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
一阵寂静后,郑雅岑涩声喃喃:「我没忘记,她说要来接我,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后来我懂事也从来都没觉得怎样,就算不经意想到也是拋到脑后不想。可是,跟亲人永远分开真的很难受吧?亚彻一直为了蓓儿活着,所以才那么难受,但那个人从来也不是为了我,我也没机会为了她活,或是做点什么,为什么我想起她,而且还这么难受?我觉得有点生气。」
霍明棠听他话音带了哭腔,推开人一看,郑雅岑早就哭得满脸是泪,他心疼皱眉,把人带进房里坐在床尾,抽了面纸给他擦泪。
郑雅岑哭到抽泣,可怜兮兮的吸着鼻子说:「真的很怪,我为什么觉得好生气?」
霍明棠知道他讲的人是徐珍禎,但自己无可奈何,只能坐在一旁陪伴,搂着青年的肩膀听他讲。郑雅岑也没什么好讲的,哭了一阵子开始难为情,擦乾眼泪试着沉淀心情。
「戏快拍完了。」霍明棠揉他后脑杓头发,再捏了捏他后颈提醒一句:「到时就能好好休息。」
「霍哥。」
「什么事?」
「我其实很不喜欢有人哭,因为多数人哭都很丑。」
「你哭不丑。」
「……真的?」郑雅岑红着眼眶斜睇他,满脸狐疑。
「真的。」
「你喜欢看?」
「我喜欢把你弄哭的时候看。」
郑雅岑闻言低头抿嘴,訕訕然沉默了。耳根慢慢泛红,小声骂:「你好变态。」却听到对方很轻的笑了,不过也就是这样一个变态男人能包容他,而他也喜欢这人的变态。
到了夏末秋初,电影杀青了,剩下的都是后製工作。宣传期排在年末,预计来年寒假推出,演员们都解放了,班恩、郑雅岑他们带艾琳观光,两个大男孩分别带她到自己私房景点玩,吃口袋名单里的餐厅和小吃,还在友人的娱乐星闻快闪演出。霍明棠抽不出空来参与,只能听吕秘书或其他助理报告那两人的行程,随时关切他们的动态,知道他们几个跑去海边逐浪。
班恩教郑雅岑冲浪,郑雅岑猛落水,艾琳则被班恩夸成天才,一教就能抓到诀窍,碰巧手机显示霍丹妃也在附近,班恩就找了丹妃一起来玩。霍丹妃穿着帅气骑士夹克,骑重机出现,夹克一脱就是火辣的比基尼,而艾琳见到来人也单手插腰微笑迎视,问一旁郑雅岑说:「那就是霍明棠的妹妹?很不错呢。」
郑雅岑也是第一次看丹妃穿这样辣,忍不住打量起来:「嗯嗯嗯,很厉害。」
上岸的班恩更是一双眼直直盯着丹妃瞧,霍丹妃倒没有刻意搔首弄姿,而是爽朗灿笑,露出一排洁白漂亮的牙齿,她挥手喊他们:「噯咿,岑岑,班──大美女。」
艾琳笑了:「她真可爱。」然后挥手回应霍丹妃,并迈步迎过去。
「你好,我是──」艾琳还没自我介绍,霍丹妃就忍不住抢话:「你是艾琳,有谁不知道你呢,又聪明又能干又漂亮。好到教人妒嫉啊。」
艾琳笑开来,一向慢热又高冷的她难得握住丹妃的手之后又将人拉近,热情抱了下:「很高兴认识你,丹妃。」
霍丹妃一愣,摸了摸自己脸颊说:「我才高兴,我可是听说你在这里才特地借了朋友的机车骑来呢。本来要去另一个点潜水。艾琳,你本人看起来不仅漂亮,还很帅气呢。」
「你嘴巴也太甜了吧。」
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完全忽略了另外两名大男孩。郑雅岑抓抓脸颊看向班恩,班恩若有所思注视她们,他拿手肘轻撞班恩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丹妃?」
班恩表情微变,紧张轻斥:「你不要乱讲。大家都是朋友啊。」话虽如此,班恩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郑雅岑瞇眼看着班恩,笑得一脸欠揍,招来班恩的巴掌连击,他揉着被拍的手臂笑出来,说:「兄弟我支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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