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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里没有挖苦的味道,“伙夫”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之前每一句似乎用的都是“我们”,“伙夫”想起他活到现在听到的千百个“你们”,觉得那真是一个让人羡慕的亲昵字眼。
“我中了计,无话可说,但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个“伙夫”比牢里那两个聪明得多,明白自己突不破王锦官和李意阑的两层防守后立刻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边说边从身上的各个角落摸出了一堆暗器丢在地上。
“从昨晚到现在,我自认为行事还算小心,只出门倒过一次泔水,连市集都没有去过,大人第一个试探的人却是我,为什么?”
李意阑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泔水”上,开始琢磨他的消息是不是都是借由泔水递出去的,另一边一心两用,嘴上胡诌一通:“因为在出过衙门的名单之中,你是离我们最近的人。我们在粮厅议事的时间最多,而且上菜添水,你也没少往粮厅里凑。”
这理由是照着答案编的,因此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可实际上纯粹是碰运气,首先是大家都饿了,其次“伙夫”是出衙门名单上唯一一个还没有熄灯睡觉的。
“伙夫”倒是没有怀疑,只是接着丢出一团迷障,似笑非笑地说:“不出门也有传递信息的方法,抓住了一个我,大人的麻烦仍然很多。”
李意阑有点漠然:“阁下既然愿意为主子舍生忘死,还是别两边为难,替我操心了。”
“伙夫”已经丢光了身上所有的武器,见挑拨不成就沉默地站在了那里,表现得活像一条已经摊上了砧板的鱼。
他心中其实没多少恐惧,这种反应也许只是出于对任务失败的惋惜,毕竟他擅长伪装,从没想过自己会像个瓮中捉鳖的鳖一样被人套住,这让他一方面有点挫败,另一方面却又认可了,这个新上任的提刑官确实不简单。
不过再不简单也就这样了,上头有令,知道太多的人都得死,无论是谁。
“伙夫”残忍地咧了咧嘴角,心里却没有多高兴,屋外的脚步声密集起来,他已经被包围了。
“我已经没有武器了,”他说,“要杀要剐,你们可以动手了。”
李意阑没想杀他,只是文不对题地问了一句:“我们衙门的伙夫呢?”
“伙夫”顿了片刻,大概觉得伙夫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蝼蚁,意外痛快地说了:“跑了。”
“那天他跟一个喝醉的木匠在院子里对着骂娘,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那木匠被他摁在地上捶了两拳,当天夜里木匠就死了。我跟他说,我看见他打人了,也没说是他打死的,他就求我放过他,我就给了他一点银子和一个路引,他连夜连行李都顾不上卷,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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