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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人心惊胆战又忍不住议论纷纷,不多时,街头巷尾的评书馆里“白骨伸冤案”的版本就成了过江之鲫。
有的先生说,这是稀世奇冤,不平难散。
有的又说这是雕虫小技,装神弄鬼。
更有的煞有介事,说他听高人透漏,这事里还有玄机。从三月到九月,每隔两月出骨一具,又及任阳到饶临,从地形图上看来是逼向京都之势,所以高人推测有可能十一月冬至,在都城江陵或许也……
第三个版本最意味深长,因此也最家喻户晓。
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等闲谈上达天听之后忽然就成了大不敬之罪,明君治下,哪来的冤屈横行?
说书人因此获罪,天子震怒不休,责令刑部以两月为期破获此案,携案犯人头来见。
刑部速速举荐出提刑官及副将赴任,然京都至任阳千里迢迢,案件又涉神涉鬼,两月之期倏然流逝,主审者因一筹莫展而斩获大罪,天子深觉权柄遭受挑衅,一时朝中人人自危,唯恐提刑官的好事花落自家。
第1章 上任
十一月廿五,亥时七刻,黎昌监司府。
门户大开,烛影摇曳,凝滞的沉默蔓延许久之后,左侧太师椅上的老者忽然动了。
他将右手伸出去端茶,触到盖碗才发现余温尽去,茶汤里泛着一层看不见底的黯淡,就像他儿子的前程。
“前程”二字像一柄利剑,倏忽刺痛了老者的心,他眼帘抖动,面上浮现出悲哀之色。
想他李真官居从三品,主理司狱司一十三年,虽然谈不上权倾朝野,但也不是无名小卒,可甫入局中,他才惊觉自己也不过是块鱼肉,无力抗争,只能引颈就戮。
今夜无星无月,天空不明朗,李府丞的心绪似乎也静定不下来,尤其浮想联翩。
都说寒窗无人问,功名动天下,可他不仅已经想不起当初入仕时雄心壮志的模样,此时心中还有诸多悔恨,恼少时不知世情复杂,非要一脚踏入这名利场。
如今名利没捞着,反倒还要闹个家破人亡,实在有些讽刺。
他儿本就时日无多,末了还要趟这摊浑水,李真心如刀绞,搭在腿上的左掌不自觉用力地磨搓起衣料来。
“沙沙”的摩擦声在屋里回荡,也许是想什么来什么,门外脚步声渐渐清晰,间或还夹杂着一两声压低的咳嗽,老者回过神,一抬头就见提着灯笼的老管家出现在了门口。
管家吹熄了笼里的烛苗,既没弓腰也没拱手,只是笑了笑,低声道:“老爷,公子过来了。”
话音未落间,他左侧的门扉后缓慢踱出一个人来,立到了自厅堂逃出屋外的扇形光线里。
这个约莫而立之年的青年人,就是李家仅剩的独苗李意阑,只见他脸上病态浓重,唇间血色尽失,气象拔干,有点油尽灯枯的意思,好在神色间不含悲苦,看着并不招人怜悯。
李意阑身量偏高,比佝偻的老管家高了大半个头,体格看不太分明,黑色的长袍被罩在外头的同色斗篷遮了个严实,斗篷的料子应该有些厚重,在走廊的穿堂风里纹丝不动。
他先叫了一声“爹”,接着偏头同管家低语了两句,应该是招呼对方离开。
管家点点头,又冲屋里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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