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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投下的。

  但那些过客来来往往,谁都没有扬起过头,谁也没有发现过他。

  人的视野总是习惯往比自己低的地方看,至多于自己持平,所以他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

  世上其实本没有谁是天生是依赖者,天生是被依赖者。

  只是总是攀附在强者身上的那些人,会变得越来越娇媚,越来越柔和,舒展开无骨的腰肢,以逢迎、谄媚、蜜语甜言来谋得一片天下。

  而另一种人,比如楚晚宁,自他出山以来,他都是被依赖者,这种人会变得越来越刚毅,越来越坚强,后来容颜都成了铁,心成了百炼钢。这些人看惯了别人的软弱、瞧尽世间奴颜媚骨,便极不甘心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柔软来。

  他们是握剑的人,须得全副武装,枕戈待旦。

  不可露出软肋,更不知何为温柔乡。

  日子久了,好像就忘了,其实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有情有意,有刚有柔的,孩提时也都会哭会笑,会跌倒了自己爬起来,也会渴望有一双手能扶起自己。

  他可能也曾期待,期待一个人来扶他。可是等了一次,没有,第二次,还是没有,他在一次次的失落当中,渐渐习惯。待到真的有人来扶他的时候,他只会觉得没有必要,觉得耻辱。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腿又没断,何必矫情。

  那要是腿断了呢,这种人又会想。

  哦,只是腿断了而已,又没死,何必矫情。

  那要是死了呢。

  当了鬼也要想,哎,反正死了,说再多都是矫情。

  他们在努力摆脱生为弱者的矫情,但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另外一种矫情里,一个个罹患自尊病,且无可救药。

  墨燃就瞧着这个无可救药的人,看他要说什么。

  楚晚宁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抿了抿嘴唇,干巴巴地把汤勺放下了。

  他很不开心。

  于是半晌后,他蓦地站起,说:“你再试着施个法,我要进引魂灯里去。”

  “啊……”墨燃愣了一下,笑了,“引魂灯是海螺壳吗?不好意思了就躲进去。”

  楚晚宁神情威严,衣袖一拂:“不好意思?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师尊不好意思当然是因为……”

  “!”没料到他真的能脸皮厚到讲出来,楚晚宁宛如被针扎了般,怫然道,“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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