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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还是来了。」罗予丹开口。
「我…」
「明天放假。」居应仁耸了耸肩。
站在左前方的两人虚惊一场。
「所以就来看看你表演吧。」居应仁晃了晃手中的名片。
「觉得如何?」罗予丹挑眉,她以为居应仁不会前来,所以早在这之前便单独表演给她看了。
「我觉得你在放空。」居应仁说。
「嗯…不对,与其说是放空,倒不如说是含怨?」她思忖。
「总之,你心不在焉,之前在热舞社社办跳得好多了。」
语毕,罗予丹伸手抓住居应仁右手臂。
「跟我过来。」她说,不等居应仁回应,便硬生生拉着她往后抬走去。
居应仁还没搞懂发生什么事,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那女人了。
怎么就这么喜欢把她往后台拉?
「把西装脱了。」罗予丹说。
「蛤?」居应仁满脸问号。
「叫你脱你就脱,怕什么。」罗予丹一个箭步上前,替她解开西装钮扣。
「诶不是,你把我抓进来,什么都不说就要我脱衣服,不觉得不太妥当吗?」居应仁抓住对方手腕。
「你今天都没有吃药,对不对?」罗予丹严肃了几分。
「……」居应仁沉默。
「看看你自己。」她指向一旁梳妆镜。
「脸色苍白成那样,你的手现在应该很痛吧?」她问。
「我忘记带药。」居应仁别开眼。
「西装脱掉,我看。」罗予丹态度强硬。
「给你看也没有用,药放在我家,我该回去了。」居应仁说着,转身想离开休息室。
「不要跑!」罗予丹是真的动怒了,用力拉下居应仁右边袖口。
「喂…你…」居应仁无奈,怎么自己没事就惹上这脾气暴躁的女人。
「今天下午…面试过后,你去了你爷爷的告别式了,对吧。」她问,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
居应仁右手臂,白色的衬衫沾上了鲜血,贴在居应仁手臂上,原先应该要包覆在上头的纱布不见踪影,她甚至隐约能看出黑色缝线的轨跡。
「去到那里,你做了什么?」
居应仁脱下西装,倚着门,坐在地上。
「弹琴。」她说。
思绪回到今天下午。
『应仁…你来了。』拿下安全帽,居侑湳便上前『认亲』。
『不用招呼我,白包我也没包,看看就走。』居应仁走进灵堂。
看看四週,她有多少年没走进这个『家』?
记忆中的摆设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原先摆放着父亲灵位的地方只剩下一张木桌。
她有些想笑,自那晚被拒于门外以后,她没想过自己会再次踏入这个地方,且还是以这样的形式。
『居应仁,你走进来也不用拜一下阿公吗?』居宥火冒三丈,抓住居应仁手臂。
痛。
看来对方忘记那天在日式料理店发生的事了?
『我说过,我只是过来看看。』她经过冰柜,没有望向里头的遗体。
居宥欲开口大骂,被前来阻止的居侑湳领回外侧。
她用唇语示意居宥冷静。
她可没忘记先前居应仁的『脱序行径』,把她吓得不轻呢。
走上二楼,进入小房间,锁上门。
她看见要价几十万的钢琴仍摆在记忆中的位置,轻轻抚过钢琴,一层薄薄的灰尘告诉她,已经很久没有人弹奏过。
轻轻拍去座椅上的灰尘,她坐定。
掀开红布。
第一个音键下。
响彻整栋透天厝。
她尽情弹奏,无视外头的人如何猛烈敲打锁上的木门,大声喊着要她停下。
她不断的弹奏,重复着一样的曲子,永远到不了最后一个小节,没有休止符的篇章。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旋律、节奏没有改变,彷彿只是一台坏掉的播放器。
外头的人越听越烦闷,这栋房子老旧,根本找不到钥匙开门,想要找锁匠,却又被居侑湳阻止。
居应仁就坐在里头,没有停歇的弹奏了近两个小时。
然后,她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啊-』坐上机车,她听见居侑湳的尖叫声。
还不够、不管做什么,都不够。
不够弥补他们在居应仁心中造成的伤害。
『怎么了?』居宥衝进房间,看见血染的钢琴和散落一地的黑白键。
还有居应仁白纸黑字的笔跡。
『就到这里吧,送上两个小时的音乐,还喜欢吗?我想大家都还记得,毕竟这首曲子是你们的哥哥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啊,还有,黑白总太单调,来点鲜红添添喜气吧,拿去检验一下,还会发现彩蛋喔,是居家人的dna呢!』
包裹的纱布被弃置一旁,居宥彷彿能看见居应仁拆开纱布,用力破坏伤口就为了在钢琴上多添几道顏色。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这样扭曲一个年轻生命和心灵。
此刻懊悔起来,已经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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