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2)
周晓艳的脸瞬间就烧红了。
回想起来,她的初潮,还是李又明先发现的。在她既成的印象里,月经,乳房,亲密关系,这些都是不洁的,隐秘的,羞耻的,只能悄悄地说,否则就是放浪形骸不检点。
可是郑佳慧就那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了,好像这个问题跟「你吃饭了吗?」一样正常而自然。周晓艳第一次知道,来月经是不会「倒霉」的,也不用暗搓搓地叫「大姨妈」。郑佳慧平心静气地告诉了她很多经期的注意事项,甚至说到了以后有了男朋友要注意有防护措施。周晓艳闷头听着,头都不敢抬,这些理论于她而言,大胆,实用而超前。学校的生理卫生课形同虚设,连医务室都没有,又怎会花钱专门去请生理老师。
她喜欢像郑佳慧那样的女生:落落大方,波澜不惊,不卑不亢。大巴车行过一道减速带,陡然的一颠引起一车的惊呼,下意识里,她喃喃道,“我也好想也变成佳慧姐那样的女生啊。”
李又明看了看她,回道,“这还不容易,考出去呗。”
考出去。谈何容易。
今天之前,十四岁半的周晓艳能想到最远的未来,就是等到五一妈妈回来,她才能跟别的女孩子一样有内衣穿。她花了太多时间在「她到底该不该来到人间」这种自我怀疑的问题上,又花了太多时间在「因为我的到来给哥哥带来了厄运和不幸」这种自我责备上。生活于她,从来都是窘迫而无助的。她抱紧手里的袋子,别过脸,说道,“对你来说,当然容易。”
李又明这种别人家的孩子,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告诉麦子店的其他小孩,他来这里一趟就是让你们看看,他会以怎样潇洒的姿态离开。
然而李又明显然不打算接受她语气里的哀怨:“你脑袋瓜子总比你哥的好使吧,他都考上高中了,你不行?”分数稍微再高点不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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