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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海不问已知。
这样的生死关头,最叫禄海惊奇的是,哪怕陛下每次清醒时,都会问他紫宸殿那位是否安好,可是却从来不问,紫宸殿是否来过人。
自古情之一字,最为磨人,禄海一边为他主子感叹,又一边难免对嫮宜生出怨怼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古往今来,宫中别的不敢说,失宠的嫔妃,能从帝都排到江南去。若有再得宠的机会,哪个不是喜出望外,更勤谨、更小心的服侍?连怨恨之心,都是不该有的。
偏偏这位紫宸夫人,如此恃宠而骄。
现在就连陛下病成这样了,还是为她事事谋划,她却问都不问一声!
禄海坐在廊下,这么愤愤想着。燕齐光多日沉疴难愈,他也是累得活脱脱剐了一层皮,此时就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以至于一抬头瞧见前方一抹纤细身影时,还以为是见了鬼!
那人衣裙素淡,不施脂粉,却仍难掩一身清艳风流,此时正静静站在三步外,声音冷冷清清:“陛下呢?”
禄海刚刚才在腹诽她呢,谁知说曹操、曹操便到!
禄海唬了一跳,借着被吓到了,掩去那股子心虚,一时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心中再如何腹诽,他也明白,眼前人,是陛下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
无时无刻不念着她,是想见她。
自己身患能过人的时疫,又不能见她。
只是禄海却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一位是死是活,与他什么相干呢?他只想陛下能够快活。
而如果能见到她,陛下一定会快活。
因此也不作声,行了礼,指了指内室,就低下头去,在门口守着。
嫮宜冲他微微一颔首,没有进去,先召了王院使来问话。
王院使愁眉苦脸道:“其实臣等拟出的方子,最重要的药引子,便是要千年的野山参,那才够效力。只是……那参……”
嫮宜一愣。
当年嫮宜中毒,亦是王院使诊治的,他自然知道,这株千年山参被用在了何处。
王院使小心翼翼瞄了嫮宜一眼,还是道:“现下因没有这个,所以只能用百年的参来替,这效力也就差了一大截,因此,方子总不见效,如今还一同在吃别的。”
她怔怔听了许久,到底还是没说话,就径自进去了。
里头怕扰了燕齐光休息,没敢点着大灯,只有桌上一盏烛火,默默燃烧着,在墙上摇曳着孤寂的影子。
如同床上的人。
桌上的烛火不太能照到床那边,站在嫮宜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床上的人形销骨瘦,无力地躺着,听得有人进来,低声说了句:“朕已说了,粥不再用了,撤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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