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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没这么喘过了,话都说不上来,对李嬷嬷的殷勤,只一概摆手,示意不要,又吐纳几次平复了呼吸,才问:“方女官呢?陛下有旨,请方女官接旨。”

  李嬷嬷见禄海这么个风风火火来的境况、这么个浩浩荡荡的架势,这么个客客气气的“请”字,脸色登时就变了,张口“呃”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禄海已是不耐烦再应酬她了,只道:“陛下的圣旨在这,你也敢怠慢。”

  李嬷嬷汗湿重衣,扑通一声就双膝跪在了地上,嘴皮子都不利落了:“方……方女官……方女官那日从大明宫回来之后,就说要脱簪请罪,后来还听说陛下昏迷不醒,这……这可不是她服侍不力吗?我……我就擅做了主张,将方女官禁足了,以备将来的查问。”

  明明白白知道他家主子心意的禄海,听了这话简直没绷住,破口骂道:“你这个蠢货!方女官现在哪儿?”

  李嬷嬷忙爬起来带路,一连声说:“公公放心,就在她自个儿屋里,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怕她自裁,日日夜夜有人看着的。”

  禄海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大明宫进了刺客,方女官救驾有功,只是女官到底只是个弱女子,还是让刺客钻了空子伤了陛下,方女官心也太实了,竟难过得要脱簪请罪。方女官这次立了大功,陛下一醒,就立刻让咱家带着圣旨过来封赏,你们这群眼里没人、惯会踩高捧低的,就这样作践人!”

  其实燕齐光和嫮宜的那点事,禄海心中未必不清楚,只是如今主子怎么吩咐,他就只能怎么做!陛下既说方女官救驾有功,那她就必须救了!

  李嬷嬷听得呆立当场,行动间已到了嫮宜的屋子,两个粗使嬷嬷守在门口,门关的紧紧的,见禄海和李嬷嬷来了,忙凑上来奉承:“屋里还有人守着呢,公公和嬷嬷尽管放心,不会让她畏罪自尽的!”

  李嬷嬷脸都白了,冲她怒喝道:“嘴里胡吣什么!什么畏罪自尽,主子们的是非也是你们能提的!”

  那嬷嬷还未解其意,见势只得悻悻退到了一旁。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来是里头看管嫮宜的宫女听到了声音,开门来迎。

  禄海往里头一看,屋子里昏惨惨的,窗户也是紧闭的,透着一股陈腐破败的霉味儿。整个屋子一眼就能看得到底,陈设摆件一并全无,只有东边摆着张旧松木打的床,看着也有些年岁了,挂着一副素净的青纱帐子,床上一衾薄薄的被子,被面也无一点花样,已经洗的发白,原来是个什么颜色早就看不清了。

  中间一张小小方桌,最初上的红漆都快掉光了,东一块西一块斑驳着,一条腿还是斜的,被人用块小瓦片垫在下头,才堪堪维持住平衡。桌面上只有一个陈旧的粗瓷茶壶并一只缺了口的茶碗,连凳子都只有一个。

  禄海从小就在燕齐光身边伺候,从东宫到大明宫,处处都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宫中还有如此破败之地,但他也完全顾不上惊叹这些了,因为屋中间那唯一的凳子上,就坐着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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