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2)
“邵师兄,钟道友,实不相瞒,我是来查一件陈年旧事的。”真要开口,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会儿,先问起她最上心的,“我想打听一下,这座灵女峰的内部,是否还完好如初?”
既然钟盈袖是钟神山中的精怪,而邵元康又在这里居住了这么久,两人对灵女峰的动向应当再清楚不过,问起这个问题,应该能得到答案。
可沈如晚却没想到,当她说完,眼前这对道侣的神色竟然不约而同地变了。
邵元康原本还乐呵呵地望着她,此刻竟然满脸怒意,“原来你竟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沈如晚一惊,摸不着头脑。
“怎么?”她有点捉摸不定地看看邵元康,“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邵元康朝钟盈袖望去,神色悲愤又哀婉,情绪起伏,却一言不发。
反倒是钟盈袖沉默了片刻,终是宽和一笑,安抚般望了邵元康一眼,神色恬然,“沈道友并不知道我的事,和那些人也没有关系,怨谁都不怨她。既然她在查这件事,想必也是对那些人不认同的,你尽管说给她便是。”
沈如晚更是一头雾水了。
难不成钟盈袖正好被这件事影响到了?所以才身体不好。
邵元康叹了口气。
他颓然望向沈如晚,苦笑,“沈师妹,你这件事算是问对人了。你可知道盈袖的来历?”
他定定地望着沈如晚,一字一顿,“她是这北地擎天之柱、万里钟神山的山鬼。”
第75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
巍巍峰峦, 灵脉汇聚,钟灵毓秀,往往会诞生精魅, 依托山峦而生, 元灵不亚于修士, 这便是修士常说的山鬼,在凡人传说中, 被尊称为山神女。
先前沈如晚没对钟盈袖的跟脚刨根究底, 是她根本想不到似钟神山这样的北地天柱,居然还会诞生一位山鬼——山鬼与峰峦同生同源, 整座山的一切生灵都是她的耳目,只要钟盈袖愿意,可以攻击这座山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的任何一个修士, 谁也逃不开她的追踪。
钟神山绵延千里, 是神州最巍峨的擎天之峰,坐镇北方, 镇压四州地脉,定住神州三分之一的气运, 钟盈袖若是钟神山的山鬼, 那她的力量究竟该有多恐怖?
若钟盈袖不管不顾、要抽动钟神山的地脉对付谁,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是她一合之敌?
都说人类修士是天道所钟,可钟盈袖这样的生灵存在本身才是真正的天地钟爱。
之前陈缘深说,就连卢玄晟等几人都对钟盈袖颇为忌惮、等闲不愿招惹,沈如晚还在猜钟盈袖的来历,如今却是恍然大悟。
“沈道友, 你无需忧心, 我是钟神山的山鬼, 生于斯长于斯,我怎么舍得伤害钟神山呢?”钟盈袖声音轻缓,不紧不慢,莫名便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之前沈如晚觉得她身上隐约有一点神性,也许再精准不过,“我已经诞生了一百多年了,在我之前还有一代又一代的山鬼,钟神山一直在这里。”
沈如晚不由朝邵元康看过去。
她先前说邵元康傍上了强大女修,不过是一句笑谈,可现在却觉得再准确不过。
“你那是什么眼神?”邵元康本来满腹愁意,对上她意有所指的目光,不由气得跳脚,“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认识盈袖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是钟神山的山鬼啊?不管她是什么,我喜欢的都是她。”
钟盈袖不由轻笑。
她用很温柔、很怜爱的目光望着邵元康,那种眼神既像是在望情郎,又像是在看顽皮的孩子。如果钟盈袖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诞生了一百多年,那么邵元康在她眼里确实还是个很年轻的晚辈。
“你看你,”她轻柔地抚了抚邵元康的鬓发,“沈道友明明只是开玩笑,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玩笑也不能这么开。”邵元康哼了一声,不过也没真的生沈如晚的气,只是瞪了沈如晚一眼。
沈如晚知道他没放在心上,笑着给他赔罪。
“钟道友,既然你是山鬼,对这座钟神山再了解不过,那你应当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吧?”把玩笑搁下,她疑惑顿生,“灵女峰被挖空,必然会损伤整座钟神山,也会影响到你,难道你就这么看着吗?”
邵元康说钟盈袖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必然是因为灵女峰的原因,否则沈如晚再想不到任何一种可能,能让钟神山的山鬼也元气大伤。
钟盈袖默然。
她望着沈如晚,只是幽幽一叹。
“我们又何尝不想阻止那群人?”邵元康听这一问,冷笑起来,可眉眼之间又难掩悲愤,“可人又怎么比得上畜生狠心?沈师妹,你那个好师弟这些年都在做什么营生,你难道不知道吗?以人为花田,只为了种上一株花,这样的事他们都能做,挖空一座山又算得了什么?”
这回便轮到沈如晚默然无言。
“沈道友,你有所不知,似我这般的钟神山山鬼,每三百年一生灭,元灵湮灭,回归天地,无所谓魂魄,更无所谓轮回,同你们人类修士是不一样的。”钟盈袖轻声说道,“本来发现那群人的动作后,我确实是打算出手将他们从钟神山逐出去的,可我发现他们手里竟掌握着上一位山鬼所遗留的一点元灵。”
通过那残存的一点元灵,他们能拥有部分近似山鬼的掌控力,在这钟神山中无往不利,悄无声息地将偌大的灵女峰挖空,只剩看似完好的空壳。
“钟神山是我的根基,也是我的家,我珍视这里的一草一木,不愿让它们受到一点伤害,可对于那些人来说,钟神山不过是选定的随意一个地方,若是无法达成目的,便是全毁了也无妨。”钟盈袖黯然,“那几个人中,不乏本身实力强悍的修士,又掌握上代山鬼的元灵,我没有办法把他们逐出钟神山,反倒会给钟神山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这些年来,双方心照不宣,对方只在灵女峰活动,不染指其他峰峦,而钟盈袖只当没看见。
沈如晚不由皱起眉。
“此消彼长,你越发虚弱,对方只会越发嚣张。”单单是挖空一座灵女峰便让钟盈袖如此虚弱,若是对方得寸进尺呢?
钟盈袖叹了口气。
“一座钟神山,只容得下一尊山鬼,他们带来的上代山鬼残存元灵,本身便已影响到我了。”投鼠忌器,力量又衰退,又有什么别的办法能选?
沈如晚默不作声。
既然钟盈袖和邵元康了解陈缘深这些年在做什么、知道七夜白的事,那便意味着他们这些年都忍下来了。
“邵师兄,你是否回到蓬山,向宗门禀报过?”她忽然问。
钟神山是北地安定的定海神针,又是培育七夜白这般阴损的事,蓬山理应会出手。
邵元康更是忍不住嗤笑起来,“你当我没想过吗?当年我去临邬城见你那面,就是顺路要去蓬山的。可等我回了蓬山,把这件事汇报上去,这人推那人,今天推明天,谁也不给我一个准话,反倒让我早点走人。再等到我无功而返回到钟神山,你猜怎么着?”
沈如晚的唇紧紧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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