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一只加更君(2 / 2)
杨仪道:“没怎么。这是宫内,别动手动脚。”
“你是不是生气了?”薛放惊讶地问:“还是说皇上为难你了?”
他自问可没干什么让杨仪不自在的事情,所以认为必定是皇帝的问题。
杨仪瞪他。
这时侯俞星臣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走吧,别在宫内这么着,惹人非议。”
杨仪悻悻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垂首往外,走了一会儿又想起来:“我得去太医院一趟。”
俞星臣道:“不忙,你的身体如此,禁不住操劳,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医院的人自然知道,何况皇上传召自然得立刻赶来,太医院就明日吧,再说你这身装束,也不便。”
杨仪听他说的有理有据,这才罢了。
小郡主跟杨甯看了半晌,也没有进政明殿就去了。
而在寝殿之中,皇帝对着一面铜镜,打量自己的鬓角。
魏明笑道:“皇上只管放心,方才杨侍医打下包票,那复老还童丸跟保命延龄丸,等皇上的风热退了就可以服用……她的本事皇上自然是知道的,还愁什么?”
皇帝道:“谁愁了,朕只是看看最近又憔悴了没有。”
“有些小恙,若说憔悴也是有的,只不过等服了丹药后,自然有百种好处,什么耳聪目明,白发转黑,肌肤都会细腻光泽,牙齿也重新牢靠之类……”
皇帝笑道:“药用的好,自然管用,但这些药效也未免夸大其词了,只是能强身健体就不错了。”
说了这句,皇帝又叹息了声:“再怎么样,到底不是少年时了。”
魏明不敢接茬。
皇帝一挥手,魏明将铜镜给了旁边的小太监,扶着他去龙椅上落座。
看着面前空空的地上,皇帝思忖了片刻,笑了出声。
魏明看的稀罕:“皇上想到什么好的了?”
皇帝道:“朕不过是想起来,他们以为朕要兴师问罪,急得那个样子。”
魏公公笑道:“别说是他们了,皇上一皱眉,连奴才也害怕呢。”
皇帝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地说道:“到底是年少气盛啊……哼,一个去,一个非要跟,又怕朕责怪,就互相打掩护,啧……”
魏公公细看皇帝的脸色:“奴才大胆,确实是少年人沉不住气。先前薛小侯爷只怕满心都在杨侍医的身上了,真是……真是看的人好笑。”
皇帝道:“年少则慕少艾,不过人之常情。”
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皇帝仰头思忖片刻:“不过,倘若他中意的是别的什么女子,那自然是没出息。”
魏明却不懂了:“皇上的的意思,奴才怎么有点糊涂。”
皇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只管细想,京城内那些王公大臣之类的什么名门淑媛,哪个有杨仪这份能耐?如果薛放喜欢的是她们中任何一个,要么是被色所迷,要么是贪图门户,有什么稀奇?每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都会如此……沉迷女/色而已,但他喜欢的是杨仪,这就不一样了。”
魏公公总算摸到了一点儿皇帝的脉,急忙奉承:“这、这确实不一样,皇上的话让奴才醍醐灌顶,这杨侍医,靠的是出色的医术,她又不像是别的闺秀一般美艳妖娆的,又不是靠美貌取胜,小侯爷喜欢的自然是她的这份不同寻常。”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皇帝回头点了点魏明,却又突然皱眉说道:“不过你说杨仪不是靠美貌取胜,你难道说她生得不美?”
魏明正要回答,望着他皱起的眉峰,心头微震。
公公便呵呵笑道:“奴才的意思是,杨侍医的医术、仁心……最为出众,美貌反而是其次了,当然,她生得也极好,就是身体太单弱些。”
这个回答让皇帝略觉满意:“哼,她不仅是医术绝伦,相貌也是那种上乘之姿,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身体嘛……”重新皱眉,皇帝有点心烦:“身体不好,还喜欢乱跑,又很会操心,也是无法。”
魏公公又不敢接茬了。
薛放,杨仪,俞星臣三个出宫。
门口停着巡检司的马车,灵枢那边儿也有一辆给俞星臣的。
俞星臣没着急上车,回头看他们的行事。
见杨仪自己进了车内,而薛放也不由分说地爬了上去。
进了车厢,薛放故意跟杨仪挤坐在一起,他问:“你到底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杨仪见没有了外人,便淡淡地问道:“你刚才跟杨甯和郡主在说什么?说的那么高兴。”
薛放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谁又跟她们说的高兴了?原本是我担心你,又看到了郡主来了,我就想叫郡主进去瞧瞧你怎么样,不料杨甯竟然拦住了郡主,我才质问她的……她却答非所问来了那么几句,就这时侯你就出来了,我哪里就高兴了?我担心你还担心不过来呢。”
杨仪听他这么快解释了一通,心中转念,便知道杨甯是故意的。
她微微一笑,那点儿本就不很盛的气就散了。
薛放却仍急得倾身望着杨仪的脸,问:“到底怎么了?我还哪里做的不对了?你可别只顾生闷气,你好歹告诉我,不管怎样我改还不行吗?”
杨仪把身上的袍子整了整理:“没有,只是我自己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杨仪顿了顿:“还记不记得之前在羁縻州,你跟我说起杨甯的事情来?”
薛放却有点不记得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杨甯?”
杨仪道:“是在永锡的那天晚上……”
薛放一听见“永锡”二字,立刻想到一点美妙的记忆。
竟然忘了杨仪起初要说什么,自顾自地咂了咂嘴:“永锡嘛……”
杨仪见他目光迷离,忙揪了他左边肩头一把:“正经点。”
薛放笑道:“哪里不正经了,真是的,人家又没说什么,心里想想,你也要管?”
“说正事,”杨仪板着脸:“永锡那时候,我问你在京城内有没有认得的姑娘,提起了杨甯。”
薛放这才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件事,怎么了?”
“你说……杨甯很可怜。”
薛放听她提到这个,才敛了笑,点头道:“是,我当时确实这么想的,一来是杨甯小时候曾跟我哭诉过,二来……”
“怎么?”
薛放短暂地一笑:“你知道,我娘……也是妾室出身。”
他的声音有些轻,虽然带笑,笑里透出几分涩意。
这是他从来不愿意主动提起的。
杨仪微微震动:“原来,你是因为这个……”
薛放却满不在乎般一摇头:“我大概是一相情愿的将心比心吧,就把杨甯看的跟我自己一样,才说出她‘可怜’之类的话,其实杨家的情形,我只知道个大概,究竟怎样,毕竟不是我说的算,我看见的、知道的也未必是真的,而我的情形,也绝跟杨甯不同。”
杨仪颔首。
薛放又看向她:“我当时不知你就是杨家的大小姐,如果知道,我又深知你的人品,就不至于那么武断。我那句话说的确实不对,至少当时不该跟你那么说……毕竟在那种情形下,最可怜的,当然是流落在外、死生一线的那个,当然我不是要把你跟谁去比惨,我只是说实话,我只是,打心里知道你的不容易……杨仪……你别怪我。”
杨仪听到最后,眼睛已经湿润了。
她默默地往薛放身边靠了靠:“我没怪你。我知道你那时候不懂。”
薛放单臂将她搂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以后……有我疼你,会加倍狠狠地疼你!好不好?”
杨仪本还想告诉他,叫他不要太接近杨甯。
虽然知道他如今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可先前看见他跟杨甯和紫敏似乎“谈笑风生”,还是叫她心里有点不受用。竟没忍住。
不过如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必多言了。
杨仪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悄悄地叮嘱:“以后只许疼我一个。”
她的声音轻柔,好像有人拿着羽毛在他心头扫来扫去。
薛放身心一阵酥麻,本能地“嗯”了声,可旋即又反应:“什么以后?以前也没疼过别人!”
他聪明起来:“你难道是指的杨……”
“不是,我没说别人,”杨仪忙捂住他的嘴,这时候她不想听他说出煞风景的名字:“从前,以后,都只疼我一个。”
她甚少这样撒娇似的,简直要人的命。
薛放喉结吞动,又想起方才她提“永锡”,竟附耳说道:“……咱们去崇文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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