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 第97节(1 / 2)
小卒们围在远处,不敢靠近樊长玉。
几个重伤的将军瘫在远处的矮坡处,艰难咽了咽口水。
其中一人道:“不愧是咱们侯爷的夫人。”
另一人小声问:“同样是虎齿流星锤,夫人是怎么把那小山一样的块头砸飞出去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几人便齐齐陷入了沉默。
他们夫人,比反贼找来的这位得力大将,还要怪力?
谢五在确定反贼将领死后,便奔至樊长玉跟前,问:“樊姑娘,你怎么样?”
樊长玉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只觉自己视线里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色,她现在整个人都犯恶心,眼前似乎天旋地转却又晕不过去。
她两手撑膝干呕了一阵,勉强说出一句:“还好。”
谢五赶紧从马背上拿下水壶拧开递给樊长玉:“樊姑娘喝点水漱漱口,头一回上战场的新兵,回去后十天半月里做噩梦都有的。”
樊长玉漱口后又喝了几口水下肚,总算把那股恶心感压下了些。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大规模又惨烈的杀人场面,仿佛手中刀剑捅的,都不是人了。
但是战场上,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杀。
不远处的兵卒尚还有骚乱,谢五看了一眼,提了把刀走向死去的反贼将领。
樊长玉问他:“这是做什么?”
谢五道:“割下敌将首级,威慑兵卒们投降。”
樊长玉看着自己掉落在不远处的杀猪刀,想到自己手中的刀几次被挑飞,还被出言侮辱,说:“我来。”
谢五都准备下刀子了,听得樊长玉这句,便让到了一边。
樊长玉杀过人,砍人头这种事,却还是第一次做。
黑铁砍骨刀锋利无比,一刀下去时,便尸首分离。
只不过人已死了一会儿了,她那一刀,没有造成血沫飞溅。
谢五拎起敌将首级,朝着远处仍有骚乱的地方大喊:“你们将军已死,放下兵刃归降者,饶尔等不死!”
远处的反贼先是面面相觑,随即陆陆续续放下了兵刃。
远处闷雷一般的马蹄声滚滚奔来,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的燕州军疲惫却又不得不警觉起来
好在斥候爬上矮坡看了对方所打的军旗后,朝下大喊:“是友军!”
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小卒,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若不是顾忌着这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樊长玉其实很想一屁.股坐下去。
她太累了,生平头一回体会到精疲力竭是个什么滋味,现在当真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马蹄声近了,残阳如血,长空雁泣。
樊长玉看向那扬起漫天黄沙赶来的友军,他们似乎也才经历过一场恶战,马腿上、盔甲上、兵刃上全带着新鲜的血迹,从他们那边刮过来的风都有一股血腥味。
她视线扫过那一骑黝黑骏马冲在最前方的将领,本是随意一瞥,却又猛地掠了回去,虚起了眼,拉过一旁的谢五问:“你们那个穿麒麟肩吞明光甲,骑着高头大马冲在最前方的将军,怎么跟我夫婿长得有点像?”
谢五看着樊长玉,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第84章
日暮西沉,战场上斜插着的残旗被夕阳晕成一片带着淡淡金辉的血色,遍地浮尸显出无尽苍凉。
迎面而来的那支铁骑像是一柄钢刀强硬扎入了这片烽火狼藉的土地,刚刚放下武器归降的反贼兵卒们面上愈发惊惶,如一群待宰羔羊一般挤做一团。
距离近了些,樊长玉也更清晰地瞧清了单枪匹马冲在最前边的那人,面若冷玉,寒星簇火的一双眸子,正如荒原上狩猎的野狼一般死死盯着她,狠狠抽鞭往这边冲了过来。
樊长玉看得心中一激灵,呐呐同谢五道:“这离得近了,怎么瞧着更像了?”
谢五快哭了,瞧见谢征那副要吃人的凶煞神情,下意识道:“姑娘快跑!”
樊长玉的头盔早就掉了,头上的小髻在同那反贼大将一番死斗后,也要散不散的,乱发飘飘,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兵卒里甚是打眼。
她以为是谢五慌乱是见自己女扮男装替言正上战场的事暴露了,心中跟着一个咯噔,来不及细想那马背上的将领怎么长得跟言正那么像,拔腿就往人多处跑,妄图先藏起来。
奈何两条腿没跑过四条腿,那比人还高出一头的大黑马奔跑时仿佛带起一股疾风,樊长玉都还没来得及从地上捡个头盔给自己扣上,整个人就被拦腰提上了马背。
她头脚朝下,肚子被搁在马鞍前,一口气没转过来,战马又往回急奔而去,一时间只看到周围的景色飞快地往后倒去。
铁骑中有人大喝一声:“反贼主将石越已被侯爷在峡口斩杀!有此人头为证!大军凯旋!”
原本精疲力尽的燕州军瞬间爆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樊长玉被劫上马,本能地扑腾了两下,可因先前杀敌耗费了太多体力,这会儿疲劲儿上来了,手脚都一阵酸软,摁在自己腰背的那只手又跟铁钳似的,愣是没让她扑腾起来。
挣扎间,闻到那人身上浓郁的血腥味间夹杂着的一股清苦药草味儿,樊长玉扑腾的力道一弱,努力侧过头看着马背上那俊颜仿佛覆着一层寒霜的人,不太确定唤了一声:“言正?”
谢征垂眸看了她一眼,没作声,目视前方,忽而更用力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
这道嗓音虽冷沉又饱含怒气,樊长玉却还是辨出是言正的声音无疑。
她突然就不挣扎了,跟只呆头鹅似的挂在马背上,映着夕阳和山林的一双眸子里,全是困惑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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