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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梦柳见夏昭脊背虽挺直, 但面颊、耳朵、手指皆青白里透红,定是冻得不轻——身为太子, 想必是头一遭独自在大雪荒地中等人, 又不想穿得臃肿失了风度。
少年人,总是好些面子。
本欲请他车中说话,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一则戳破人家的心思,又让小太子示弱,不太好;二则……韩梦柳心中一笑, 难得冻一冻,只当体察民情了。
来回一思索便有了片刻沉默,夏昭自作主张地将这当作短暂分离后情绪奔涌的欲言又止与凝眸相望。
“你……身体都好了?”
韩梦柳微笑一揖,“多谢太子殿下关怀,亦多谢殿下留下的太医,太医应已回禀殿下,草民已经好了。”
“嗯,是。”夏昭露神色略忧伤, “原本想带孩子来给你看,可太医说最近天冷,能不折腾就别折腾。”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韩梦柳站着未动,“这些事情,太子殿下决定便好。”
夏昭勉强笑了笑。
如果韩梦柳不说话,他还能说什么?
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可以做到,只要他喜欢的就一定可以得来。二十年来他对此毫无怀疑,可韩梦柳却在他坠入梦里的时候,轻轻喊醒了他。
他仿佛从井口蹿出的蛙,突悟这天地无边无际,大到令人害怕。
终于明白,当初只因韩梦柳有意,否则他根本无法让其顺从。
“草民还以为,殿下到此是想说那件最后要草民做的事。”韩梦柳望着夏昭,那双眼眸比之去年初见,似乎幽深了些。
“那件事尚未想好。”夏昭自嘲一笑,“大概因为只有一件,便左右为难。”
“无妨,太子殿下尽可慢慢想。”韩梦柳抬眼,一颗冰雪化作的水滴落下。
夏昭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只这么站着。觉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也挺好。
沉默许久,韩梦柳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历来送别或折柳、或饮酒、或踏歌,现下无酒无柳,草民亦不敢让殿下赋诗唱曲。车里备了琴,不如就由草民弹上一曲,意思意思吧。”回身出亭入雪地,夏昭跟上,一素一红两道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拖出两行长长的脚印。
夏昭停在马车几步之外,看着韩梦柳与车夫说了几句,然后进入车中。
车中窸窸窣窣响,接着古朴低沉的曲调传来,在空旷的天地中顿挫流转,仿佛诉说着刻骨铭心的故事。
马车缓缓启动,琴声飘在风雪中,渐渐模糊。
夏昭闭眼抬头,大片的雪花落在面上,化作清冽的水滴。前方马车已如点墨,耳畔唯余风声,脑中回荡不去的,是方才首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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