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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他只当我心硬;我若出手,他阿弟仍旧身死,他需恨上我。”

  沈拓一嗑头,道:“郎中只管治,别说三成,一成也好。沈拓立誓,即便小郎不能活命,但凡我心中有半丝怨怼,誓如此指。”

  他欲拿刀断指明誓,郎中娘子扑将上来道:“可不好如此,你少年郎君,莫学这些江湖习气。”

  郎中叹一口气,终于施针救治,也是沈计福大命大,好好歹歹治了半月,灵台渐渐清明过来。

  郎中娘子道:“阿弥陀佛,小郎君命大,必是个有福之人。”她是善心人,与他一杯滚水道,“大郎听我一言,你年少,将来有大好的日子,切莫走了偏道。我家开着医馆,也见大好的少年,与人斗殴,断腿断胳膊,家中有银还能过日,家中清贫的,只在街头角落一坐,讨些铜子馒头活命。佛说人脸苦字,哪有事事如意的,有了坎迈过去便是。”

  他听后半日无言,只长揖一礼久久不曾起身,目中之泪,尽数摔在地上隐入泥中。

  郎中夫妇没多时搬离了桃溪,他得了消息赶去时,邻舍道:他们投奔了禹京的亲戚,桃溪鼻屎点大的地方,哪留得住此等大医。唉,可惜了!那些个郎中铃医哦,烧捆艾草烫背就当能治百病。

  面前的大门已经除了牌匾,落了重锁,旧岁的桃符仍挂在上面,却已色陈斑驳。沈拓怔忡半晌,转身黯然离去,怕是此生无缘再道未曾出口的“谢”字。

  自那时起,他强自收起了戾气,磨去了尖锐。家中小郎又听话,沈母刚嫁了货郎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又生养了子女,倒是两相无事,互不相干。

  后来,又遇到了卢继。

  卢继这看相的功夫,是时准是不准,准的时候恨不得奉他为天师,不准时,恨不得打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愤。

  对方请他与一个守活寡的妇人相面,那妇人打扮得新簇簇的,描眉画唇,由着叔叔陪同而来。卢继见他们神态亲昵,举止自然,只当他们是一对夫妇。便说夫妻和美,老时子孙绕膝,天伦共享。却不知妇人的正经夫君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喝盏都要人喂。

  那妇人听了,当下将脸一挂。

  她姘头在家里明目张胆睡嫂嫂,在外却恨失了颜面,招来无赖就要打卢继。卢继见势不妙,一扔卦旗,转身就逃。他是个体弱的,哪逃得过青壮,直被追到桥头逼得差点跳水。

  沈拓见不得欺弱之事,出手搭救,救了之后好生后悔,这厮一身土色道袍,贼眉鼠眼,尖嘴猴腮,又留两缕鼠须,怎看都是奸猾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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