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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23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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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叮嘱要把信交给大表叔,可大表叔如今……”林小六道,“事情紧要,请二表叔阅后紧早拿主意。”

林小六离开后,裴少津拆信,一读方知。

年初时,林遥同前两年一般,带着珠宝北上换鞑靼的骏马。原本一切顺利,结果交货的前两日,鞑靼贵族突然改口,说今年不要珠宝,改要粮食。

彼时,马匹早就送回大庆了,林遥拿不出粮食便是欠账,鞑靼扣押了他。林家商队知晓后,想法子运来了一批粮食,又拿到官府粮食交易的批文,才得以将林遥赎了出来。

同样是北上做珠宝生意的其他商人则没有林遥这么幸运,他们拿不出粮食,至今还留在鞑靼帐中。

除此之外,林遥回到大同府,发现大同府各地开始传出流言,言说天降灾星,导致大庆北境连年长冬,异常寒冷,田亩里寸草不生、颗粒无收。造谣者煽动百姓们赶紧南迁保命,若是跑得迟了,被官府拦住,想逃命都没处去。

秦晋之地这几年的收成确实不好,冬日也比往年更冷,如此一传,少不了有许多百姓相信,纷纷暗中动身南迁。

林遥在信中写道:“眼下流言刚起,水花不大,官府以为百姓安土重迁,轻易不会离开秦晋往南走,颇有些不以为然。然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信的人多了,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乱子,表弟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林遥从这两件事察觉出蹊跷,特地传急信回来提醒裴少淮。

“大哥早便猜到了西北疆会起乱……”少津喃喃自言自语道,他想起兄长出事前一日嘱咐他的话——西北疆要防的不只是鞑靼南侵之心不死,还要防秦晋之地生乱而失守。

珠宝换骏马的生意做得好好的,鞑靼突然变卦,必然是有人“提醒”了鞑靼各部,告诉他们凛冬已至,唯有粮食才能活命。

为了活命而南侵的鞑靼,战力将大大增长。

甚至说,对家可能与鞑靼各部达成了某种约定,通过鞑靼在西北疆生乱,声东击西,给他们制造夺权的契机。

届时,鞑靼扬鞭骑马南侵,百姓多重恐惧之下,民乱四起,大庆的西北门户成了人间炼狱,朝廷是管还是不管?

裴少津赶忙取出一份简略的大庆舆图铺于书案上,对照舆图开始分析。

大庆兵力分为前军、后军、中军、左军,右军,共五军。

右军镇守的疆域最为辽广,北辖甘肃、秦晋之地,要抵御西北疆外的鞑靼;南要镇守川渝滇,抵御西南疆土司们的袭扰。

九边重镇中,有七个在西北疆上,大庆对西北疆严阵把守,用兵最多。

特殊的位置,使得这里最容易做文章。

试想——

一旦鞑靼识破大庆的边贸意图,寒冬之下,出于求存之心,各部必定会联手冲闯关口,两军对垒一触即发,于是西北战事告急。

凡是大战,不单单是边军的事情,还关乎西北老百姓的生死,或是死于战乱马蹄之下,或是死于沉重的军费之下。战时军费消耗是平时的五倍不止,朝廷的粮草补给还在路上,沉重的军费便落在了甘秦晋之地的百姓头上。

原本就有“灾星生乱,连年长冬,颗粒无收”的传言,大战的加持之下,百姓必定深信不疑,开始惊惶,各自逃生。

流民四起,如蚂蚁迁徙般往南走,这一路上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惨事,死掉多少人。

西北各府各县没了百姓,同时也会影响到军心,军心一乱,战力大大衰颓。

而朝廷这边,为了保住西北疆,必会增兵支援西北战事。前军主要驻扎在闽地、湖广,左军主要镇守辽东、齐鲁,这几处与西北疆相距太远,行军消耗太大,不宜调兵。能选的便只剩中军、后军。

后军与禁军一同镇守京畿重地,后军兵力调到西北,则京畿的防守必定减弱。

“大哥还说到海上防事,倘若值此机会,倭寇从海上而来,欲趁乱分一杯羹……”裴少津不禁一阵后怕,若真是如此,朝廷面对的并非一场简单的夺嫡,或是一场高墙之内的宫变,而是一场屠祸百姓的天下大乱。

四夷群起而攻,企图分食大庆这块肥肉。

即便蚕食不成,也能极大消耗大庆的兵力国力,整个国家处于风雨飘摇当中,无力去防御袭扰,更无心发展产力。

“原来大哥早就猜到如此,才会提早与我说那番话。”裴少津后知后觉。

不谋全局者难以谋一隅,不知多少个孤夜里,兄长一遍遍推算,才能思考得如此透彻。

裴少津在兄长的提点下,同样看破了对家的意图,他大笔一挥,把舆图的一角圈了起来。对家所图,不在于西北疆,也不在海防,而在于圈出来的这一角。

收起图纸,推开书房窗户,南边的辰星大亮,星光倍正,独耀南极。

正想着,闪现一道黑影,裴少津吓得连忙身子往后一退,那人从裴少津身边掠过,精准出手,将折成四方的纸片夹在了裴少津的衣襟上。

裴少津正想喊,那道身影已经一跃上墙头,翻身出去,不知去向。

少津惊吓未定,拆开纸片,只见上头潦草一句话,“裴少淮一切无虞,叫你们莫担忧”。他眉间一松,顿时大喜,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但下一瞬,又心生疑虑——这是谁人的字,方才那个武艺高强、来去自如的“黑影”又是谁?当真是兄长叫来传话的?

裴少津希望是真的。

思忖之后,裴少津决定让人请父亲、母亲和大嫂到前堂里相议。

……

丫鬟去唤杨时月的时候,杨时月正与陈嬷嬷给府上回廊各处的灯盏添灯油,每一盏都装满,足以亮够一整夜。

从正门进入,一直回到裴少淮住的小院,每一条回廊都亮堂堂的。

杨时月赶去前堂,一进门,二弟便递给她一张纸,问道:“大嫂可识得纸上笔迹?”

她定眼一看,欢喜下不禁掉出泪来,一边喃喃道:“我就知晓会是如此……”一边关上堂门。

这才低声解释道:“是镇抚司燕缇帅的笔迹。”这样特立独行的潦草字迹,两家在闽南相邻数年,杨时月怎么会不知晓,她又道,“燕缇帅回来,官人又能叫他传话出来,那必定就是真没事了,父亲、母亲可以放心了。”

她走到林氏身旁,替婆婆抹去泪水,宽慰道:“官人行此险招,叫母亲担忧,必定是出于无奈……接下来,我们还需替他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林氏点点头,道:“我省得轻重。”

几人商议一番之后,自个散回了院中,因林氏与杨时月红着眼出来,下人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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