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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5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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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承诏当年领兵南巡,皇帝给他派了江阴、广洋、横海、水军四卫舟师,兵强船多,自然没曾有过这样的烦恼。如今他管辖一个由千户改编的卫所,方知“锅中无米、灶下无柴处处难”。

“此处是嘉禾屿,而非太仓州,你我都不能再用老法子行事了。”裴少淮回到酒桌上,与燕承诏碰杯,说道,“若是轻而易举之事,又何须你我联手出马?”酒水入腹热气腾起,此话并非自负,而是意气。

“裴知州有了计划?”

“燕指挥有密诏,我有尚方剑,缺才便招才,缺炮便造炮……这算不算是计划?”

这话不是裴少淮的风格,却是裴少淮能做成的事。

“那战船呢?”

“太仓州有船厂。”

燕承诏心中一凛,他心间蓦地冒出个念头——裴少淮随父亲南下游学,复办了太仓船厂,莫非他从哪个时候开始,就有了开海的打算?

未入仕前,看似无意撕开的一个口子,数年之后,太仓船厂已成气候。这般未雨绸缪,不得不叫人佩服。

“州衙那边也有难题吧?”燕承诏问道。

他说起几天前的一件事。

前几日,燕承诏本想领兵出海试练一番,好让京都来的官兵尽早熟悉水性。嘉禾屿西北边有个小岛,上面有个小贼窝,燕承诏便借此岛用来练兵。

岂料船只靠岸后,兵员登岛,却发现贼人早已尽数逃走。

燕承诏道:“此地官、绅、兵、民、商、贼已结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交织,裴知州打算怎么处置?”

处置不妥当就无法开海。

譬如说,百姓以宗族为大,州衙驾驭不了宗族,就难取信于民。又譬如说,领兵灭寇之时,若刀下之敌乃是同族同源,官兵们如何下得了狠手。

裴少淮的答案很简洁,他轻摇酒杯,望着旋转的酒水,答道:“我相信,百姓最信奉的是‘活着’、‘更好地活着’,只他们要见到了希冀,谁人都不能拘着他们。此地人与人之间关系复杂,皆因‘海禁’二字而起,只要解除了海禁,我们的敌人便只有一个。”

他蘸了些酒水,在桌上写下“倭”字。

大庆海禁,闽地百姓失了生计,只能铤而走险,于是有了私商。私商富了乡绅,于是乡绅就有了号召力。船队为了躲避官府追捕,为了抵抗海上劫持,于是开始依靠海上的各方势力……这样的恶性循环,最初皆因“海禁”。

裴少淮道:“所以,也没有那么复杂。”

他又道:“燕指挥不妨这般想,那些流浪在海上的人,不管船走得多远,身在哪座岛上,绳子始终牵在大庆岸上。至于那些自己断了绳索的人……”裴少淮笑笑,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大庆人?”

谁又管他是不是大庆人。

酒过三巡,两人皆有些醉意了,饮酒更是豪放。

“这一杯……”裴少淮与燕承诏碰盏,说道,“为了天。”

燕承诏亦应道:“为了天。”

两人目光相触,都笑了,一个是天下的天,一个是天子的天。

再度碰盏,裴少淮拍拍胸脯,道:“这一杯,为了这里。”良心。

而燕承诏道:“为了胜负欲。”

还是不一样。

裴少淮把目光投向城外的沧海,第三回碰盏说道:“为了眼下这片海,这回总该是一样了吧?”

燕承诏点点头。

“这海是我大庆的海,理应为大庆百姓而造福,容不得外人半点觊觎,更容不得外人在此兴风作浪。”裴少淮饮下了这最后的一杯酒。

酒樽已空,时辰也不早了。

再远眺城外,明月升空,不再因海雾沉沉而模糊不清,柔光笼罩整片沧海,无边无际。

这时,屋外传来哒哒的步履声,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小意儿。她看到与父亲对坐的是裴少淮,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进来。

先是依偎在燕承诏身旁,喊了一声“裴叔父”,想了一会儿,才奶声奶气问道:“裴叔父,你没有带小南哥哥和小风姐姐过来吗?”

原来小意儿听说裴叔父来了,特地过来,看看小南小风有没有来。

裴少淮摇摇头,温声解释道:“叔父今日来得太急,改日再带他们过来。”

意儿略有些失望,抬头望向燕承诏,问道:“那爹爹可以带我去找小南哥哥和小风姐姐吗?”

又补充道:“明日。”

燕承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抱起女儿,一口应下:“爹爹明日就带你去找他们。”

第165章

燕承诏出言挽留,裴少淮仍是决定趁夜回到同安城里。

嘉禾屿东岸浪涛阵阵,西岸却风平浪静,渡船平稳前行。

裴少淮立于渡船船头,迎面吹了些冷风,那微醺的醉意醒了不少。不多时,渡船靠岸,裴少淮换乘马车回了州衙。

州衙后巷,更夫打更,嗒嗒竹板声在这夜里犹显清脆,已是三更天。而后院屋檐灯盏依旧亮着,随风轻摇。

裴少淮轻手轻脚,不想扰到妻儿,岂料手刚刚半推开房门,便听闻杨时月唤了一句:“官人?”

他轻“嗯”应了一声。

随后屋内烛火掌燃,杨时月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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