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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7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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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随口一问,谁料少津听后脸颊红似朝霞,把大哥拉出来挡话,应道:“大哥排在前面,他都还没信呢,我还不急……不急……”

言成心细,看着少津的红脸颊,追问道:“你不急,你红什么脸?怕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少津支支吾吾,言成更加确认了,说道:“你不对劲,你有事瞒着,快说快说。”这下子,把方才的郁闷忘得一干二净,反倒关心起小舅的亲事来。

……

……

太仓州内一片繁忙,农妇们忙着照料田中绿秧,期盼和去岁一样有个大收成。堤坝、沟渠已修好,再不怕夏汛水淹了。

男人们着奔忙于家和码头之间,或参加民壮巡守新码头,或继续修建完善码头配套的房屋、砖道。

他们要赶在夏日前完成。

夏日海风北上,出海的商船会顺风返回大庆国,太仓州的百姓期待着迎接第一批选择停靠新码头的商船。

这日,裴少淮随父亲来到旧船厂,参加“树龙骨”仪式,这意味着太仓船厂开始建造第一艘船。

再临旧船厂,已非昔日之景。

各类木材顺着扬子江而下,从湖湘之地运来,置放在平地上晾干待用,一排排一根根,颇为壮观。

两百余米长的船坞已经修建恢复,两旁搭起高台、木架,巨大的空间足以供数百人同时动工。船只将在船坞中一点点搭建而成,再由此入水,开始它的使命。

看船坞的规模,日后最大可建造千料的大船。

吴监生负责搭建船厂,汇报道:“禀知州大人,时日有限,眼下船厂只修复了一个船坞,其他废弃的船坞,日后再慢慢清理。”

“可。”裴秉元应道。

再看列队于船坞前的工匠们,有大木匠、细木匠、捻缝匠、铆钉匠、油漆匠、艌匠……等等,有老有少,皆一一被州衙从各乡各镇召集了回来。重返故地,重操旧事,工匠们神采奕奕,他们见过了知州大人的本事,皆信服,期待把太仓船的本事传承下去。

裴少淮来到树龙骨仪式场地前。

他居于高处,向下望去,只见船坞中已搭建好一条数十米长的船只骨架。粗实的油松木弯曲成型,两头上翘底下成弧状,构成了船只的主干,宛如脊柱。

主干两侧安插一排排枝干,合起来好似海中大鱼的骨架,故称其为“龙骨”。

龙骨被牢牢固定在船坞中间,纹丝不动,最前头绑着一块棕片,尾部则扎了红布,鲜艳夺目,寓意头棕尾红,如龙畅游,会有好运发生。

即将建造的这艘船只不算大,裴少淮估摸只有二三百料,可容五六十人。万事开头难,建造好第一艘船,往后就会越来越顺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1]造船参考自《濒危非遗的传承与保护探析—以泉州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为例_曾晓萍》和《16世纪江南造船技术理论化及其历史影响_陈伟》,后面的章节也是参考自这两篇文章,不再标注。

第75章

八仙桌上摆好三牲,香炉烟雾萦绕,裴知州带头祷告,祭祀海神。

随后,裴秉元又给诸位造船匠们分发红钱,以振士气。

区区一架二三百料的船只,裴秉元如此兴师动众,为的是告诉众人,一定会再兴造船厂。

树龙骨仪式结束后,从造船厂归来,裴少淮满脑的心思都是船只船只——他很想知晓,在工业并不发达的大庆朝,工匠们是如何一点点建造出可以乘风御浪的硬帆乌尾大船的?

既是来游学的,岂能错失此等良机,不去钻研一番?

翌日,裴少淮去邹府,同邹阁老说了自己的打算,邹阁老大为赞同。

邹阁老提点他道:“诚斋先生诗曰‘暗潮巴到无人会,只有篙师识水痕’,江河之中的暗流,唯有日日行水的撑篙人最为熟谙,可以避之、让之。与之同理,甚么样的船只最为牢固畅行,最适合御敌鏖战,造船者必定也通晓几分,甲子白发,这些匠籍老者身份虽微,学问可不小,值得你去一学。”

又道:“‘天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此番你去见识了造船,若是日后入工部执掌建造之事,或是入兵部辖领战船水师历练,皆有好处。你知晓得愈多,在朝中与人共事时,愈不易被人蒙蔽、牵着鼻子走。”

邹阁老所言,与裴少淮所想不谋而合,裴少淮应道:“小子省得了。”

此后数月里,裴少淮奔走于书堂、造船厂、邹府和家之间,忙碌而充实。

在造船厂里,裴少淮认识了年将六十的王匠头,会讲官话。王匠头是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身子骨仍旧健朗,年轻时几乎做过造船的每一道工序。

他不上手做重活,只负责游走在船坞各处,或指导年轻的匠工们做事,或检验每道工序的质量。

王匠头每每见到裴少淮过来,都会笑得眯成眼缝,道:“裴举人又来啦?”

裴少淮点点头,谦虚应道:“过来同王师傅请教造船的学问。”

“可不敢说是请教。”王匠头摇摇手,说道,“我不懂甚么是学问,只晓得这是祖上一代代改进后留下的技艺,这其中但有裴举人好奇的,老头子必定尽力应答。”

船坞里头,工匠们来来往往,或刨削木板,或开榫打眼,或借火翘曲木条,各有各的活,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裴少淮跟随王匠头穿梭各个工间。

“王师傅,这造船共有多少道工序?”裴少淮问道。

王匠头边走边应道:“太仓船用的是船壳法,大工序有七道,一曰龙骨,二曰底板,三曰隔舱,四曰船舵,五曰梁拱,六曰船肋,七曰甲板之上。小工序则不计其数,譬如捻缝、涂漆、铆钉……我虽都曾干过,却不曾数过。”

又道:“这造船说难也不难,不外乎同造房子一样,一个是在地上建造,一个是在水上建造罢了。龙骨够粗够韧,摆得正,木料用得好,相当于地基落得稳固,造船就成了一半。匠工们干活时,铆得实,捻得紧,木板交叠,干得愈细,船的寿命就愈长久。”

经过木料场时,裴少淮见木头粗细、横截木纹各有不同,显然是木料有别,于是停下多端详了一会。

王匠头适时上前解释道:“海水咸苦,造海船比造河船对木料要求更高一些。油松木长泡不烂,可做龙骨,樟木不易裂,可做舱板,杉木轻韧,可做底板。”

王匠头带裴少淮进有人把守的仓库中,指着单独摆放几柱木料,说道:“这几根才是最贵的,是专程从滇西南运来的,留着做船舵。”

船舵由船上舵杆和船尾舵板组成,通过改变舵板的方向,船下水流向左或是向右,从而实现船只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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